目失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們快點離開吧，這裡沒救了。”聽泉搖了搖頭，一臉苦澀。

英蓮絕望地望著谷底裡的一幕，所謂的十萬大軍圍剿封天音，如今看來，簡直就是個笑話。

她遙遙望著父親馬革裹屍的遺骸，突然想起了在英府書房內，她曾經和父親說過的那番話。

【……我們十萬大軍卻龜縮在京城，從不敢抵抗，將士心中多有不甘……

……倘若真到了那麼一天，軍中定無懦夫，為了百姓，我們死而無憾……】

“若不是我那般說，父親恐怕也不會如此決然……”

這一刻，英蓮痛徹心扉，不禁開口問道。

“聽泉聖君，你覺得我們，真的錯了嗎？”

聽聞英蓮的詢問，聽泉抬頭望著英蓮迷茫的雙眼，沉默良久，最終搖了搖頭。

“你們沒錯，錯的另有其人。英蓮姑娘，不要忘了你身為軍人的使命，這或許極為殘酷，但你既然選擇了自己的道路，便不要輕易為之放棄。終有一日，當你成為高位者，站在山巔之時，便有足夠的能力改變這一切。即便此刻 ，英玄將軍犧牲了，但容在下斗膽猜測，他並不會因此後悔，相反他若是退縮了，才會真正抱憾終身。他是為了自己的信仰而犧牲的，為了天下百姓而犧牲的。或許失敗，無可避免，但絕不能因為懼怕失敗，就無所作為。退無可退，總要一試，你們並沒有做錯什麼，真正錯的，真正應該道歉的，反而是我們三聖地才是。”

“是嗎……”英蓮不禁閉上雙眼，眼角流下晶瑩的淚花，道理她都明白，可這深入骨髓的劇痛，又怎能輕易克服。

“英蓮姑娘，我不想以長白聖君的身份與你對話，而是以聽泉的身份……”聽泉突然摘掉面具，露出蒼白俊秀的面容，他忍不住咳嗽一聲，半睜著右眼凝視著英蓮緩緩說道，“不要讓英玄將軍白白犧牲，不要讓他的信仰，就此煙消雲散。身為聖君，我們有太多的無奈，一入聖地身歸土，再入凡塵不是人。想要拯救這方天地，就只能依靠你了。”

半晌，英蓮才睜開雙眼，眼神裡重新煥發出原本屬於軍人才有的堅定。

“謝謝你，聽泉聖君，我明白了……”

“你能明白就好。不必叫我聖君，叫我聽泉吧，在下根本不配聖君這個稱呼，”聽泉起身遙望著遠處凌空籠罩著這片腐敗大地的烈日，驀然一笑，朗聲喊道，“山不讓塵，川不辭盈。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大音希聲，大象無形。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或許我們三聖地，也是時候做出一些改變了，哪怕崑崙聖地和玉龍聖地我改變不了，至少在長白聖地，我可以多留下一絲熱血……或許未來有一天……嗬……或許未來有一天……長白聖地也能出現這樣一位人物，和英玄將軍一樣，敢於捨棄性命，為了自己的信仰，直面這天地苦難。那我長白聖地，必將為其扛起這最後一面大旗……英蓮姑娘，你請放心，封天音這顆毒瘤，我聽泉一定會想盡辦法將他除去，不計任何後果，無論任何代價！就以此，祭奠這十萬孤魂與英將軍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