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城西衚衕,趙府。
堂門開啟,內閣次輔柴栄走了出來,和送到門前的趙群告辭一聲,揚長而去,很快就出了趙府,上了早在外面等候自己的馬車。
柴栄坐在馬車上,挑著眉,回想剛才在趙府和趙群趙首輔的對話,毫無疑問,趙群話裡話外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要自己在這件事上對他高抬一手,最好能夠拉他一把,事成之後他自然會有所表示。
不過趙群實在是想多了,自己怎麼會答應。
搬倒了首輔,自己這個次輔,可就有機會上去了,雖說機會過於渺茫。
「拒絕了趙群趙首輔,」柴栄的眸光變得幽深非常,不見其底。
這傢伙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自家在海里的生意可又得多了變數,得小心謹慎。
「不過,」柴栄抬起頭,看向紫禁城的九華宮。
柴栄能夠很有底氣地拒絕趙群,除了自身已經是次輔外,最大的依仗就是九華宮的太上皇了。
太上皇雖然已經退位,可無數年的經營,卻是改不掉的,哪怕是現在龍椅上面坐著的那位有意無意的拔除著太上皇的釘子,可在朝堂上,關於江山的大事,是絕無可能繞過太上皇的。
至於什麼是關於江山的大事,還不是由太上皇說了算。
再說了,現在海上並沒有鬧出什麼大事,沒什麼去動手的藉口。
而朝廷真要在海上大展身手的話,要動用的人手數量不但要多層次也得極高,太上皇不會不知道,到時候只要太上皇說點什麼,做點什麼,都可以讓這位趙首輔在海上的動作不會天衣無縫。
至於太上皇會不會說,會不會做,柴栄。面上帶笑,自家在海里的生意,可沒少給太上皇孝敬。
不然他們也不敢膽大包天的,讓一些海船翻船,雖說在以往也沒少讓海船翻船,可到底不是自己當了次輔之後那麼多。
「一群不想給朝廷繳納賦稅的,」柴栄看著馬車繼續向前,便是有著和水師之間的默契,又能如何,還真敢反了天不成。
「他敢?真是反了!」忠順親王陪同著隆安帝,聽著來自西南沿海的訊息,忍不住來了這麼一句。
反倒是隆安帝挑了挑眉,頗有意外,道:「這麼多人,還拿不下一隻小小的船隊。」
「確實。」下面的吳寶象應著,他明白隆安帝的意思,訓練有素的水軍,即便是在海上沒怎麼經歷過打鬥,可確實是真正的過江強龍,早就應該把一隻小小的船隊打的抱頭鼠竄,而不是現在只落入下風,苦苦支撐著。
甚至,如果不是顧及到朝廷的反應,這苦苦支撐著的水軍,
這位內閣裡隱隱和趙群分庭抗爭的大人,眸光中浮現出一抹明黃,道:「不知為何,這群人總能洞徹先機,讓水師總是拿不下。」
「洞徹先機,」隆安帝有著自己的判斷,目光掃向九華宮。
又再次將目光投向吳寶象身上,海貿一事,能夠引進各地的資源,能夠見識各國的特產,能夠解決現在整個國朝的銅匱銀乏。
只是現在看來,想的很好,卻總是有著那麼一群人,橫空出世,打亂自家的佈局。
也不知為何,能夠在波濤洶湧的海上,紮下了根基。
總是在自己要動某些東西的時候,紮下根基。
隆安帝垂下眼瞼,掩去了狠厲的目光。
同樣在御書房開會的顧柏笙,眸子有光,站在窗戶旁,透過鏤空花窗,看著外面雲彩重疊。
看上去並沒有太過聚精會神,有一種懶懶散散像是曬過太陽後的放鬆,原因並不複雜,上皇和聖上之間的爭鬥,罕見的平靜下來,不但以往蠢蠢欲動的各方勢力都開始停手,就連開始井噴的新興物件都開始銷聲匿跡,似乎暴風雨前的寧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