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皇帝駕崩,舉國上下陷入一片悲哀之中。
按照大朝(zhao)曆法,皇帝駕崩,舉國哀悼三月,之後便舉行新王登基,一代又一代的帝王更替,向來如此,從未有過變更,因為每位帝王都會在生前留下懿旨,指定傳位之人,並且很少有人會有異議。
然而,這一次,卻發生了變化。
——先帝駕崩,卻並未留下遺旨,因此繼承人不明,朝廷上下一片混亂,並不能直接繼承皇位的太子楚恆與四皇子楚赫本就是皇位的有力競爭者,如今雙方培植的勢力各執一方,爭執不下,兩人更是在朝中明爭暗鬥,有意拉攏朝臣,排擠對手,想在掌握皇帝廢立權的皇太后那裡爭風頭,搞得整個朝廷烏煙瘴氣。
就在人們將目光投向其他幾位還在朝的皇子時,一向溫柔安靜的六皇子——賢王爺楚晉——卻主動提出離開朝廷,回到先皇在位時封給他的封地——柏南。這樣一來,所有的人都相信,性子溫和的六皇子無意皇位。
就這樣,在楚晉離開京都之後,與他有關的事情便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和關心範圍。
柏南賢王府門前。
這片土地自古便是貧瘠荒涼的,只因楚晉那敦厚老實的性格實在入不得尚武的先皇的眼,才被封在了最偏遠、最落後的柏南。
楚晉下了馬車,手中點綴了一副山水畫的摺扇“唰”的展開,別在胸前扇了扇。
“有十年沒回來了。”他口中喃喃道。
“王爺有所不知,這十年,柏南可是多了一位主子呢。”前來迎接的地方官馬緒恭敬道。
“哦?是嗎?呵呵。”楚晉的語氣中有一絲不屑與戲謔。這與馬緒印象中的賢王爺完全不同——印象中,賢王總是帶著一臉寬和的微笑,從不會有任何的不悅的語氣。
馬緒只好接著說道:“柏南地處偏遠,自然風光是極美,但在柏蜀城外,不知何時建立起了一個淺雨宮,專與朝廷作對,不交賦稅,還經常到城中鬧事兒,導致現在柏南的百姓越來越不服管教……”
“是嗎?”未等馬緒說完,賢王爺摺扇一闔,凌厲的眸子裡閃爍著陌生的光芒,不怒自威。
馬緒嚇的雙腿發抖,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下官,下官怎敢在王爺面前放出妄言,柏南的地方官都受盡了這淺雨宮的氣,都可以作證啊。”
“哼!柏南地區出了這樣的主兒,你們這些官是怎麼當的?! ;”
“王爺明鑑,下官和柏南署衙一眾人都曾多次圍剿淺雨宮,並數次派人去要求歸順,但……”
“但什麼?”
“但都沒能成功……”
“什麼?!這點兒事兒都辦不好,看來我養你們這麼多年,還真是浪費了啊!”楚晉的語氣不再是先前的急急如風,倒是放緩了下來,帶著最初的戲謔,卻讓馬緒和跪在地上的一眾衙役聽得心驚肉跳,磕頭如搗蒜,為自己求著情。
“罷了,”楚晉再次展開扇子,轉身,踏步走進自己的府邸,“本王知道了,都回去吧。”
“是是是。”像是得到了赦免似的,所有跪拜在地的人都趕緊站了起來,等賢王爺的背影在府邸門口消失,便擦著冷汗回到了柏南署衙。
府邸內的主堂中,楚晉獨自一人背對著門口站著,手中的摺扇不住的扇著,凝視著一對交心椅後牆的山水畫,竟與自己這扇上的畫有異曲同工之處。
“淺雨宮,”楚晉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我倒是要看看,一個小小的淺雨宮,怎麼和我鬥?”瞥見桌角擺放好的一盤棋,楚晉走過去,輕輕執起一枚黑子,舉到眼前,緩緩的轉動著。
“淺雨宮,何嘗不是一顆好棋?”說罷,嘴角輕輕勾起,眼中流露出殘酷的得意的光。
第二節 被下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