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著不解。這人自己從未見過,可是凝望著他,胸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這是為何?
源五郎把杯一放,與那人相偕出門,就在那人轉身的剎那,花若鴻認出了那個背影。其實,仔細回想,與這人相識以來,自己似乎總是在凝視他的背影。授業時,他輕蔑地恥笑自己,然後呵欠睡去;或是對好不容易練出點成績的自己,擺出一副臭臉,以那獨一無二的高傲口吻說“廢物”,從來也沒給過肯定的笑容。
可是就算他擺出一副無聊表情,打鼾睡去,當自己練錯的時候,糾正的石子從沒少過半枚;練劍時遇到瓶頸,難以領悟,他也總在第二天,發表他一夜苦思所得的“廢物專用笨方法”,讓自己得以突破困境,一日千里的奇蹟,委實其來有自。
所以,當他看完自己的決賽,不屑地轉過身說:“廢物練一千年也只是廢物,不過……和那些特級垃圾相比,你倒也稍微有點樣子了”時,自己就像一個被塾師誇獎的幼童,險些泣不成聲。
而每次看著他的孤絕背影,想著自己與他之間的差距,尊敬仰止的心意,從未少過,一如此刻。忽然間,花若鴻熱淚盈眶,不顧大庭廣眾之下,大聲叫道:“師父!”
那人在聽見他叫聲的剎那,背影稍稍停頓了一下,隨即加快速度,與源五郎瞬間遠逸。
全場賓客給他這一聲大叫,嚇了一跳,紛紛往門口看去,想知道這少年英雄的師父是何人?卻只看到空蕩蕩的一片,不禁大奇。
花若鴻止不住地流下淚來,這時,有人輕拍他肩頭,睜目一看,卻是偽裝得幾乎認不出來的有雪。“三哥要我對你說,你師父仇家遍天下,不認你,是為了你好,不想要你受他牽連,遇上什麼不測。”
花若鴻點點頭,心中仍是哀傷難減,情知恩師這一去,往後要再見他,不知是何年何月了,“請您轉告五郎前輩,將來有一天,我會比現在更強,當我不至於成為師父的負累時,會讓他認我這廢物當弟子的。”
“唉!辛苦一場,就為了喝今晚的一杯,這口酒可真不易喝。”源五郎笑道:“其實我一直想問你,正牌的風流名劍花風流,到底上哪去了?”
“那小子不知好歹,放他走路,還向我出劍,照我的習慣,當然是順手宰了。”
“哦?然後你就冒用他的身份,到處招搖撞騙!”
“也不全是為此。就算不論仇家,每天上門找我挑戰的無知之徒,沒有一百也有幾十個,加上暗殺的、報仇的、拜師的,照著三餐輪流來,宵夜還來,一頓飯都得分三次吃,不用別的身份活動,我怎麼受得了?你以為吃飯吃到一半,看見人頭亂飛,那很那很下飯嗎?說來花風流還該謝我一聲,不是我冒他的名,以他那幾手功夫,怎闖得出這等名頭?”
兩人邊談邊說,漸漸遠離東方府第,彼此心裡也都有數,今日一別,往後委實不易再見。
“焉知昨日所厭,竟是今朝所戀,和你鬧了許多日,忽然少了你這死人妖,以後還真是有點無趣。”
“往後有什麼打算?”
“二年後的劍約,被你害得去不成了,反正也閒得沒事,說不定手癢起來,看看能不能憑我一人一劍,挑掉七大宗門中的幾家……”
看見源五郎一臉哭喪,他失笑道:“說笑而已,你朋友那麼多,誰知道是不是又會莫名其妙宰到你朋友,讓你找上我來擺這麼張表情。”剛才他跟魏素勇的混戰,完全是秘密主義被誤用的後果,讓兩名硬手沒來得及趕去東方府第解危,反而相互在外頭火拼起來。
“嗯,這個世界是很廣大的,在風之大陸以外的其他地方究竟是什麼樣子,說來我完全都不知道,真是可笑……”他停了停,表情柔和許多,說道:“我想出海去看看。瞧瞧在別塊大陸上,會不會有更厲害的劍術高手?更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