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箴言:領主的話語中有著智慧,然而他還不太能理解這句話為什麼要出現在這裡,只不過比起理解這句話,他更擔心自己在這第一課是否能順利應付下來。
他要去教一群貧民子弟,讓他們學習那些連富商和騎士子弟都不一定會學的進去的知識,這真的能辦到麼?
他曾經擔任過一些商人或小貴族的家教,那些富有之人的子弟也多少算得上“有教養的未來的上等人”,但教他們讀書仍然是一件苦差事,而現在他要面對一群農奴、奴工、契約奴隸和自由民的子弟了,這位年輕的二級奧術師簡直不敢想象自己要怎麼給他們開這第一課。
但上課的鐘已經快要敲響,透過窗戶,他看到那位負責敲鐘的駝背老先生已經拎著小錘走向院子裡掛著的那個銅鐘,此刻再猶豫是沒意義的。
桑提斯·賽德最後一次整理了自己的領口,隨後帶著一種決絕的表情拿起了旁邊準備好的草稿和教案,推開辦公室門,大踏步地走向孩子們的教室。
推開門之後,他看到兩個正在打掃衛生的學徒正一臉茫然地看著自己他走錯了門。
“對……對不起!”年輕的奧術師全然沒有職業施法者的高傲和氣勢,他緊張地道著歉,因尷尬而滿臉通紅,還不等兩個學徒反應過來,他便已經逃跑般地回到了走廊上。
上課的鐘已經敲響了,桑提斯卻在走廊上連著推錯了兩次門才找到自己應該上課的教室,他近乎慌亂地推開了那扇門,在看到裡面坐著一屋子亂糟糟的、穿著補丁衣服的、年齡參差不一的髒小孩時才終於鬆了口氣。
趕來上課的孩子們吵吵鬧鬧,儘管已經不是第一次進入學校,但“規矩”二字仍然沒有進入他們的頭腦,這些來自不同地方的、不同年齡的孩子們把教室當成了聚會的地方,鬧哄哄地亂成一團,他們的父母可能是農奴、自由民、奴隸甚至流亡者,但他們自己卻還沒有這方面的概念,所有孩子都混在一起,徹底成了一鍋粥。
平常上通識課的老師可以用大嗓門來鎮住這些孩子,然而桑提斯·賽德卻沒有這樣的大嗓門(以及與大嗓門對應的勇氣),他剛推門進屋的時候確實讓教室安靜了一瞬間,但那只是孩子們因好奇而暫時停止了吵鬧而已,很快吵鬧聲便重新響了起來,這一次孩子們的討論焦點從晚飯和泥巴變成了桑提斯身上那件陳舊的魔法袍。
“你們看!新老師!”
“新老師穿著法袍,那一定是法袍!”
“新老師是個法師老爺!他一定能變出一條龍來……”
“噓,他生氣了你就死定了!”
“那法袍那麼舊……”
大一些的孩子還會畏懼地看著桑提斯的法袍和腰間的短法杖,可再小的孩子就徹底毫無畏懼之心了,他們還沒有學會像他們的父母那樣在看到法師老爺的時候立刻卑微行禮同樣的,桑提斯也沒能掌握普通法師那樣在看到無禮賤民時便隨手甩出一個火球將對方炸成殘廢的“氣魄”。
他一天只能釋放那麼幾個奧術飛彈而已。
他只能徒勞地張了張嘴,聲音小的第一排都很難聽清:“安靜一下……大家安靜一下,上課了……”
沒有人聽他的話,就如預料的那樣:平民之子更加難以對付。
桑提斯感覺自己臉上滲出了汗,他覺得自己的第一課可能就此失敗了,但一條手帕卻突然從旁邊遞了過來他意外地看過去,看到一個眼睛很大的女孩子正舉著手帕看著自己。
這個女孩子有些瘦弱,卻穿著很乾淨整潔的棉布衣裙,頭上還有個小小的髮卡,這說明她的家庭條件應該不錯,她又把手帕往前遞了一下,張開嘴發出“啊啊”的聲音。
“謝……謝謝……”桑提斯沒想到會有個孩子這麼懂事,立刻道著謝接過了手帕,一邊擦汗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