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著琥珀色的湯水。太上皇先一步攔住了要行禮的寶釵,就湊了身子去看那碗裡的湯汁,疑惑道:“這是什麼湯水,從前未見你喝過。”
“哪裡是什麼好東西呢。不過是臣妾一時嘴裡犯惡心,心想著要喝一碗涼涼的酸梅汁才好呢,故而讓鶯兒去親自做了來。誰想等這酸梅汁做好了,臣妾反又不想喝了。這便放著了。”
寶釵說得輕言細語,太上皇聽罷,才朗聲笑道:“都是你會折磨人,難為你這宮裡服侍的人,竟也是肯差遣的。”說著,又伸手去輕輕地撫了撫寶釵才顯懷的肚子,只笑道:“朕看,不是孩子嘴饞,分明是你這個做母妃的嘴饞,是不是?”
寶釵聞言,忙拿帕子捂住了臉,一時羞得不肯言語。
慎太妃冷眼瞧著太上皇和寶釵互動,過了一會兒才笑著插。進一句話來,“妹妹這胎懷得倒算是乖巧了,要說來,臣妾當年懷著忠順的時候,那才叫一個折騰人呢。”
太上皇聞言一愣,似是想到當年,神色間有一瞬間的怔愣,過了一刻才復又笑道:“可不是。當年你懷著孩子,就連朕和皇后都不得安生,更別提你宮裡服侍的人了。難為皇后當年夜夜不眠,只為你煮阿膠紅棗桂圓羹。”
慎太妃抿嘴一笑,“上皇只顧數落臣妾,也不想想,當年那阿膠紅棗桂圓羹,怕有半數都是進了上皇您的肚子呢。”
這話說得太上皇也笑出聲來,見寶釵笑容恬淡,才想起因和慎太妃回憶往事,不免對寶釵有所疏忽。便指著桌上的酸梅汁笑道:“既你現在不想喝了,不如朕替你吃了,才不枉費他們辛苦做出來的苦心啊。”說罷,果然舉起碗來,一飲而盡。
慎太妃坐在一旁,見太上皇飲罷酸梅汁,才又笑道:“上皇是最念舊情的人,縱是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也能記得這樣深刻。”說著,便也撫了撫寶釵的小腹,道:“妹妹是個有福氣的,能為上皇綿延子嗣,正是妹妹的大福氣呢。”
“從前朕便說她是個有福氣的,如今看來,果真不假。”
寶釵見太上皇和慎太妃都這樣說,臉頰上便浮現兩抹暈紅。當慎太妃的手從她小腹劃過時,卻仍感到了由背脊升上的一股寒氣。可見慎太妃的雙眼之中,卻盡是笑意,寶釵神色茫茫,也不知道今日慎太妃為何對她這樣親近了起來。
不等寶釵想得太久,慎太妃便已經轉了話鋒,對太上皇道:“臣妾想到,當初妹妹還沒進宮時,上皇那時也曾誇讚女官賈氏是個有福氣的呢。”
太上皇微微一愣,慎太妃又繼續笑道:“難為她一個女官,熬油似的在宮裡熬著,好容易因著上皇的青眼做了貴人,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地服侍了上皇這麼幾年,上皇許她一個妃位,也是使得的。”
許是因慎太妃的話想到了從前元春的種種好處,太上皇的眸中也閃露出了幾分憐愛之色。
寶釵忙打斷道:“賈姐姐是服侍上皇有功,只可惜賈姐姐言辭多有失當之處……”
不等她說完,慎太妃已經起身執住了她的手,向太上皇笑道:“上皇可知麼,妹妹和賈氏可是嫡親的姨姊妹呢。臣妾想著,妹妹腹中孩兒,若在尋常人家,那是該叫賈氏一聲‘姨媽’的,上皇憐愛妹妹,也愛重妹妹腹中龍嗣。臣妾斗膽,也請上皇念在妹妹和龍嗣的顏面上,姑且饒過賈氏一回罷。”
“可——”眼見著太上皇眼中神色愈發柔和,寶釵心中憤恨可想而知,然而此刻不管是慎太妃還是太上皇,怕都有心想要讓元春復位。好不容易才扳倒了元春,寶釵心中縱然不願,卻也莫可奈何。只好退而求其次,向太上皇道:“姐姐所言甚是,臣妾也深覺大表姐平素為人並非如此不謹慎。”
“大表姐平素為人,謹小慎微,又最和睦姐妹。從前和臣妾之間也並無口角之爭,這次貿貿然地鬧將了這麼一齣兒,只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