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正題,韓竹正色道:“賢侄,老夫今日請你來此,有件事必須向賢侄說清楚。賢侄追查江南稅案,京中卻有不少傳聞,說江南的世家與稅案大有牽連,此言或許不假,可老夫今日要跟你說明的便是,我韓家與稅案並無一絲一毫的關係,若賢侄心有懷疑,儘管去查,只望你能秉公辦理,明察秋毫……”
方錚眨眨眼,笑道:“韓世伯言重了,京城人怎麼說我不必理會,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我初至江南,很多事情都沒弄懂,查案嘛,總得慢慢來才是,我當然願意相信韓家是清白的,可凡事要查過之後,我才好下結論,不枉不縱是辦案的原則,皇上託付我如此重要的事情,我也不能辜負了皇上的信任,韓世伯您說呢?”
韓竹神情一凝,飛快的與韓亦真交換了一下眼神。
方錚這番話意思卻表達得很清楚:你韓家與稅案有沒有牽連,京城的流言說了不算,你韓家家主說了也不算,誰說了算?方大欽差親自調查過後,由他說了算。
方錚這番話說得很圓滑,既沒得罪人,也沒妄下定論,如同打官腔一般,看似說了一大堆,可你仔細一尋摸,這番話裡一點實質性內容都沒有,說了等於沒說。
韓竹與韓亦真對望一眼,神情皆有幾分無奈。遇上這麼個官場小油子,他們能怎麼辦?總不能掐著他的脖子,逼著他相信韓家無辜吧?
方錚心裡也有些奇怪,韓家家主怎麼會想到自己懷疑他們呢?深知此案很是棘手,下江南後,他懷疑誰,相信誰,心中自然有數,卻從未與任何人提過,韓家這莫名其妙的擔心打哪兒來的?
韓亦真看了韓竹一眼,美目中掠過幾分猶豫,她咬了咬嘴唇,思索了一會兒,終於開口道:“方大人,稅案一事韓家確實是清白的,你若不信,我們也沒辦法。為了助大人早日查清此案,我韓家願助大人一臂之力,以示韓家的誠意和清白……”
方錚瞟了韓亦真一眼,笑道:“韓家願伸手相助,那是再好不過了,不知韓小姐所說的一臂之力,是指哪方面?”
韓亦真再次看了看韓竹,猶豫了半晌,幽幽嘆了口氣,秀眉深深蹙起,開口道:“方大人,此案若大人暫無線索,韓家或許可以幫大人找一個突破口……”
為了家族,當棄子時,便須棄子,與韓家上下近千條人命比起來,父親與李世叔的數十年交情,顯得多麼蒼白無力……
“什麼突破口?”
“蘇州知府……”
“真兒!閉嘴!你要逼老夫做那不義之人麼?”韓竹大怒,拍案而起。
韓亦真毫不退縮的盯著韓竹,淡淡道:“難道爹就忍心我韓家上下千條人命為李世叔陪葬?忍心見我江南韓家從此在這世上除名?”
韓竹一驚,面容頓時蒼老了許多,臉色也變得一片蒼白空洞。
方錚將眼前一幕瞧在眼裡,不由笑道:“好一齣忠義不能兩全的戲碼,不過,韓世伯,您也不用擔心背叛朋友,李伯言身為蘇州知府,與江南六府稅銀一案有染,縱是你不說,我們在京城時便已知道,說句實話,我這次下江南,將第一站選在蘇州,為的,就是想與這位李知府好好聊聊……”
韓家父女聞言大驚,不敢置信的望著方錚,心中感到一陣驚懼。
原以為方錚下江南只是新皇臨時起意的安排,卻不曾想京中卻已早有準備,連這個細節都已探得清清楚楚。
韓竹感到有些心涼,如此說來,李伯言前途性命堪憂,既然方錚是有備而來,那麼放不放過李伯言,真的只能憑這位欽差大人的喜惡了,甚至包括他韓家……
方錚笑眯眯的看著韓家父女二人意外的表情,心裡有些得意。
“朝廷不是你們想象中的那麼廢材,當皇上下定決心要做好一件事時,背後支援他的,可是整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