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養魚愛好者親自登門向她請教一些竅門,汪帆經常笑她,長大了之後索性就以養魚為生,那才是樂得其所。不過,她的金魚她從來都堅持自己親自照顧,寶貝得不得了,輕易不讓人碰觸餵食,除了紀廷。高三學習緊張後,她父母怕她成績跟不上,有時便託了紀廷給她輔導一下,經常是紀廷在那裡給她講題,她卻拉著他,跟他說她的小魚寶寶,每一條都有自己的名字。
紀廷覺得,有時學習這種東西也是要順其自然的,沒有人規定一個人必須成績優異才能得到幸福,甚至很多人看得比天還重的高考也未必是一個學生唯一的出路。像止怡一樣,她成績從來就不是很好,高考也未必考上好的大學,但這都不影響她與世無爭的快樂。他喜歡看止怡專注地看著金魚時的樣子,表情安詳而溫柔,明明是受命來輔導她功課的,可他往往不忍心讓她強打精神聽那些枯燥的解題步驟,寧願跟她一起沉浸在魚的那個無聲世界裡。幾顆魚食投下去,漂在水面,慢慢地暈開來,間或會有魚躥起,神速地張嘴吞下,然後繼續悠遊,只餘水心微蕩的漣漪。止怡低著頭,長長的頭髮垂了下來,隨著她的呼吸,也在無聲地搖曳,紀廷的心中也如同魚兒遊蕩過的水面,緩緩漣漪。在髮絲的陰影裡,她的面容也有著柔美姣好輪廓,從他的角度,對著光線,有時還可以看到她剔透的面板上附著的細細的絨毛,要是這麼專注地看著她,一直那麼看著,紀廷會想,誰說她跟她一點也不像。
自從惹得顧維楨大發雷霆那一次後,止安除了暑假,沒事也很少回家,加上高三學習也比較緊張,她經常很久都不在家裡露面一次。紀廷印象中,最長的一次是他三個月零十一天都沒有見到過她。
其實顧維楨的氣早就消得差不多,那天指著她鼻子說讓她別回來的話也是氣頭上的話而已,他只是惱怒止安打死不認錯的態度。說來也是機緣巧合,止安跟藝術系的那個老教授剛鬧翻不久,她的一幅正被老教授打算扔進垃圾桶的塗鴉被藝術系剛聘進來的年輕碩導一眼看中,居然覺得有點意思,又聽說作者原來是經貿系顧主任的千金,更加大感興趣,於是主動找到顧維楨,要求看一下她的其他作品。
這個頗有“慧眼”的年輕碩導就是謝斯年,國內近幾年在油畫界新銳一派的領頭人物。這次G大重金將他從廈門聘請過來,無非是希望藉此壯大G大藝術系的聲譽。謝靜年不過三十出頭,風華正茂,幾組作品數次在國內外獲專業大獎,頗受業內人士追捧。不過他為人跟大多數有成就的藝術家一樣放蕩不羈,顧維楨也耳聞過他私生活的糜爛,因此雖然這樣的行家表示對止安的讚賞,但他對是否把女兒引薦給謝斯年還是心存猶豫的。最後還是汪帆說了句,“你的女兒就算不跟著謝斯年學藝,只怕也循規蹈矩不到哪裡去,與其放任她在學校那邊為所欲為,不如看看她的意思,就算人家肯收下她,她那個脾氣也未必能好好地學下去。”
於是顧維楨在止安高二的暑假正式將她帶到了謝斯年的面前,誰知謝斯年跟止安一見之下,竟大有相見恨晚之勢,兩個同樣狷狂的人臭味相投,越談越投機,從此止安就正式跟謝斯年學畫。顧維楨也想過要付給謝斯年課酬,誰知碰了一鼻子灰,謝斯年只說自己從不缺那點錢,教止安也純粹是出於個人喜歡,他跟止安並不師徒相稱,人前人後都直呼姓名。
止安師從謝斯年之後,有了最好的老師的專業指導,技法自然與以前不可同日而語,謝斯年果然對她異常喜愛,不但將所學傾囊相授,人前人後常說他現在帶著的幾個研究生都不如止安的靈氣,還把止安稱做他的“卡蜜爾”。
大家都以為,按照止安對畫畫的情有獨鍾,她必定會選擇成為藝術生參加高考的專業考試,沒想到她並沒有這樣的打算,而是跟止怡一起參加了當年的普通高考。止怡問過她,既然喜歡,為什麼不把這個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