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哥哥叫得他心裡發酸發苦,他剛才的話剛一出口,其實已經是悔恨萬分的了,現在萱兒這一聲大哥,倒是讓這件事情鐵板釘釘,再也不能反悔了。大哥,這看起來是親近了,實際上他卻覺得突然與她隔開了千山萬水的距離,再也觸碰不到。她已在無形中豎起高牆,將他阻在了外面,無論他如何嚮往,始終看不見她心中的那片風景,進不去她心裡最要緊的地方。他看著她露出的笑臉,終於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這樣就好了吧,你既然一心想她開心,只要她開心——作她的大哥……又有什麼關係!
只要她開心就好……
大結局'VIP'
事情並沒有萱兒想的那樣簡單。
入夜,萱兒手裡捧著茶盞,侍立一旁的內監掀開厚厚的門簾,她慢慢走進內殿。勃長樂不在書案前,而是站在窗邊。窗外的暗夜深沉若海,一望無盡,遠處雕樑畫棟,雄偉奇麗,在他的眼中只留下了一片陰影。
萱兒剛想說話,勃長樂忽然咳嗽了起來。
他用手心捂住嘴唇,一陣猛烈的咳嗽,咳得腰也彎了,身體蜷縮起來,萱兒皺起眉頭,連她這個旁觀者,都能感覺到這種揪心的痛苦。
這半個多月以來,勃長樂的身體狀況並不樂觀,白天還好,到了晚上病情卻十分嚴重。尤其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寒涼入體,他往往劇烈的咳嗽,整夜整夜無法入睡。杜良雨解釋說,是因為取血的時候傷了心肺,並無性命之憂,就是難熬些。
勃長樂深喘了一口氣,才轉過身來,就見萱兒端著茶盞皺眉沉思,明麗的臉上多了一層凝重的風姿,清理絕俗之間更添風采,他便不覺瞧得呆了。
“陛下,喝藥的時辰到了。”萱兒察覺到他的目光,走過去遞上茶盞。
勃長樂醒過神來,微笑著搖搖頭,“不用了,這藥喝了這麼久,也沒有用。”
萱兒不贊同地望著他:“陛下不要心急,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藥不堅持吃,病怎麼會好呢?”
可勃長樂並沒有伸出手來,只是慢慢走去桌邊坐下,堅持道:“朕不喝。”
萱兒看著他,一時有些哭笑不得,他的年齡比自己還要小兩歲,但她可從來沒有這麼任性過。她以前從沒有想過,勃長樂在眾人面前是那樣高高在上,可私底下他卻是另一個人一般。他年輕、孤寂、卻固執的像個孩子。吃藥要人哄著,睡覺要人陪著,別人不敢哄,不敢陪,天下間恐怕也只有萱兒不懼怕這個身份高貴的少年皇帝了。
他用自己的性命救了她,她也知道對方想要什麼作為補償,但她不可能愛上他,她唯一能做到的,是陪著他,直到他真正長大,不需要她為止。可她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勃長樂才肯放了她,讓她自由。
只是他一天不說,她就一天走不得。如果帶著愧疚走,她一生都不得安寧。她知道賀蘭雪那一次受了重傷,但她不敢去問,也不敢知道。裝聾作啞的人,未必就不痛苦。耳朵蒙上,可以聽不到,眼睛閉上,可以看不到,可什麼時候,心也可以被矇蔽,無知無覺,才能不再痛苦。
她不再想下去,溫言勸勃長樂喝藥。他卻只是眼睛更亮地望著她,緩緩道:“普天之下,只有你對朕最好。”可是很快,他的目光忽又黯淡下來:“這麼多年來,朕過的日子,就像是孤身一人,在爬一座山,山路越往上走,越是險峻,越是寒冷,但朕不能停下來,只能不斷地,慢慢地爬上去。”
他頓了頓,淡淡地道:“朕不光要爬上去,還要站到最高的地方,最險的地方,同時,朕還要千方百計看著,小心翼翼不讓自己滾下山來。”
他咳了一聲接道:“朕不想一個人——所以,你不要怪朕,不管你怎麼想,這輩子朕都不會放開你的。”
萱兒心顫了下,低下頭去,“陛下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