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手抬起來都極為費勁,更別說想要接過兵長手中的毛巾了。
利威爾沒有搭理他,仍舊自顧自地用毛巾幫他擦拭著身體,尤其是剛才滲出汗的地方。年輕的訓練兵有些訕訕然地靠在他的長官身上,被溫熱的毛巾擦拭過的面板暴露在空氣中,滲著水汽有點涼涼的。
明亮的陽光從窗子裡照進來,落在少年纖細的身體上,將那小麥色澤的肌膚泛出微微的光澤。尤其是鎖骨處的那一片和四周不同的肌膚,柔嫩而白皙,幾乎可以看見裡面細細的淺青色血管的痕跡。
看來是已經長好了……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啊……
艾倫低頭看著鎖骨處已經癒合的傷口心裡正想著,突然看見利威爾兵長的手已經向下伸去,那手毫不客氣地抓住了他的褲頭,眼看就要扯開——
整個腦袋轟的一下炸開,軟綿綿的身體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讓少年猛地抬手一把抓住了兵長的那隻手。
“兵、兵長,下、下面真的不、不用了!”
死死地抓著利威爾的手,少年結結巴巴地說,一張稚氣的臉已是面紅耳赤。
“我、我自己來!”
讓利威爾兵長親自動手幫他擦身已經很讓他尷尬和不自在了,要是連那種難堪的地方都——
他覺得他還不如直接一頭撞死算了!
利威爾冷冷地盯著那用幾乎是用乞求一般的目光看著自己的貓兒似的碧眼,少年仰起來瞅著他的瞳孔清澈而明亮,透亮得讓那光芒直射最深處變幻出淺淺的細碎光澤,像是在清泉中被洗淨的祖母綠寶石,那一抹碧綠是沁人的嫩色。
小鬼拼盡全部力氣抓住他的手上的力氣軟綿綿的,根本沒有一點力氣,很輕易就能甩開。
褐發的兵士長薄唇微微一抿,滲出銳利的弧線。或許是小鬼那副可憐兮兮地瞅著他的小模樣起了作用,男人沒吭聲,只是鬆開了手,隨手將溼巾丟進了錫盆之中。
於是得以逃出生天的艾倫大大地鬆了口氣。
他剛撥出一口氣,一隻手伸過來抓住褪到他手肘處的襯衫,扯上來蓋住他因為沾染了溼潤水汽而微微發涼的裸|露的肩膀。
艾倫低著頭,看著那放在他胸口的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轉動著,一顆一顆將自己白色襯衫上的紐扣重新扣好。
他看著兵長幫他穿好衣服的手,心裡突然有點堵得慌。
【請您放心,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一定會回到您身邊。】
他打算變成巨人大鬧一場的時候,根本就沒想過那樣的後果。
就算欺騙自己說有機會逃走,艾倫心底也清楚,他能活下來的機率微小得不值一提。
他無法否認,他的確是抱著不惜性命的心態走向刑場。
……
他終究還是……
綠瞳的少年低著頭,柔軟的淺黑色短髮從他頰邊散落,他的額頭緊貼著利威爾的頸窩處,那散落的髮絲的邊緣都落在了利威爾的肩上,偶爾幾縷探入豎立的衣領落在男人頸裡的面板上。
眼看兵長那隻手將最後一顆釦子扣上就要離開,艾倫竟是不知為何下意識抬手抓住了那隻手,指尖用力地扣緊了利威爾兵長的手背。
只是他現在最大的力氣,也不過是如羽毛般輕輕掃過的痕跡。
剛要收回的手頓了一頓,停留在艾倫的胸口,利威爾任由艾倫抓著自己的手好一會兒,才抬起來輕輕揉了揉他的頰。
“蠢貨。”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艾倫耳邊響起,冰冷而毫無起伏,像是聽不出絲毫人類的感情。
可是那隻輕撫著他耳廓邊的髮鬢的手卻沒有離開,抬起來撫開了他額頭的發,男人低下頭來,熟悉的柔韌的唇落在他的額頭上,肌膚相觸處熱得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