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地一聲,房門被一腳踹開,一名女子怒氣沖沖地走了進來。此女身穿青色厚襖,體態嬌小,未施粉黛,雖是徐娘半老,卻風韻猶存,正是公孫維揚的夫人公孫娘子。公孫娘子進屋後,原本想進屋把桌子掀翻,看到有孟中人和兩名陌生人在場,似乎也愣了愣,沒有上前掀桌子。
公孫娘子在房中教完小女兒做女紅,很快就發現愛犬飛虎不見蹤影,追問之下,才知被郎君宰殺了。
公孫維揚官場也不得意,卻具有詩人氣質,特別是鍾愛五言絕句,在他身邊,聚焦了一群落泊詩人,這些詩人中常到環縣來打秋風,頭幾年,公孫娘子每次都熱情接待,可是每次到來,公孫家的存貨就一掃而空,有一年年關,家中居然沒有一點肉食,讓公孫娘子不勝其煩。
今年冬天,公孫娘子把家中臘肉全部藏了起來,免得被詩人朋友掃蕩,誰知公孫維揚居然把飛虎殺了招待客人,讓公孫娘子怒火中燒,闖將進來。
大禍已闖下,公孫維揚反倒鎮定了下來,站起來,裝模作樣地喝斥道:「今天有貴客在此,娘子太過無禮了。」
公孫娘子並非蠻橫無禮之人,見房內並非慶州詩友,臉色稍緩,嘴上卻並不認輸,鋒芒直指孟中人,「孟指揮軍中自有肥羊,若有心招待貴客,何不請孟指揮宰殺,非要殺一條看門瘦狗。」
孟中人和公孫維揚境遇相仿,也算是難兄難弟,平日也時常走動,素知公孫娘子潑辣,見屋內諸人都望著自己,連忙解釋道:「軍中原本有三十隻肥羊。一個月前,吳松櫪將軍帶兵擊破山賊,宿在環縣,烹食之。只剩下兩隻肥羊,這兩隻肥羊也宰殺了,在軍營裡煮了一鍋大湯,也讓親衛隊軍士有點肉味。」
他看著公孫娘子,又道:「進了環縣,歷來是由明府出面待客。」
侯雲策到了中原以後,還沒有見到敢於凌駕在郎君頭上的女子,公孫娘子算是第一個,侯雲策饒有興趣地看公孫娘子如何收場。
公孫娘子出自青州世家,頗有見識,聽到孟中人說起侯相,迅速地把當朝權貴在腦中過了一遍。看到侯雲策氣度沉穩,猛地一機靈,「難道他就是西北面行營都招討使?」
公孫娘子抬起兩手整了整頭髮,斂容來到侯雲策身邊:「小女子乃偏僻村婦,有眼不識泰山,侯相千萬莫怪。」
公孫維揚反應沒有娘子快,娘子行禮後,他才明白侯雲策已是當朝宰相。他站在公孫娘子旁邊,道:「請侯相大人不計小人過。」
侯雲策有心開玩笑,就正色道:「公孫明府。這就是你地不對了,既然是公孫娘子的愛犬,你怎麼能夠隨便宰殺,回家以後,好好向娘子陪罪。」
公孫娘子在低著頭,偷看著侯雲策的臉色,見其並無慍色,淺笑道:「明年初,奴家的父親要到環縣來,奴家是小女子心思,就藏了兩罐好酒和一些風吹野羊肉,奴家這就取來。」
侯雲策客氣道:「謝謝公孫娘子好意,今日菜品也著實豐厚了,還是把酒肉留下來孝敬老人吧。」
「侯相是貴客,能到環縣來是環縣百姓的福分,只求你走時留一首絕句,別讓慶州大小詩人別再孤芬自賞。」公孫娘子說完,轉身走出了房門。
此語一出,大家隨後一齊扭頭看著公孫維揚,大家心思一致:這個公孫娘子真是歷害,踢開房門之後,先是將了孟中人一軍,隨後又給侯雲策出了一個難題,如此之妻,也算是萬中挑一。
寫詩是侯雲策弱項,他在黑城全是學的實用之術,對詩文不甚留意,於是實話實說道:「在下一介武夫,寫絕句只能貽笑大方,不題也罷,柳郎是箇中高手,就讓柳郎來題寫一首。」
柳江清身穿黑雕軍軍士的軍服,卻受邀參加了這個晚會,而侯雲策和他談話頗為客氣,公孫維揚和孟中人都猜不透這個柳江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