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雲策見此,笑道:「聽說你的飛刀歷害,露兩手讓我看看。」
聽到此語,張克利立刻神采飛揚,他翻身下炕,從腰間取過飛刀,對著屋內的一個簡易靶子,使勁一扔,飛刀端正的釘在了刀靶之上。
侯雲策不由地拍了拍手,誇道:「不錯,克利還真有本事,我來試一試。」張克利興高彩烈地遞給父親一把飛刀,侯雲策在黑城之時,也曾經苦練過飛刀之技,他接過小虎地飛刀,也不瞄準,隨手而發,飛刀「嘣」地一聲,正中靶心。
張克利一下就跳了起來,拍著手道:「雲帥也會飛刀。」
正玩得高興,屋外已經響起了腳步聲,數個僕人提著向個提籃,將數盆散著著幽燕風味的菜品擺放在桌子之上,安好酒席,秦家河笑道:「雲帥,還需要什麼?」
「差不多了,菜不在多而在於味道,一個人只有一個肚子,又能吃下多少,以後,家中宴席也要注意控制數量,不要弄得太多。」
秦家河連連點頭,退著走了出去。
等到侯雲策和阿濟格兩人微醺之時,張克利已在炕角睡著了。
第二天,侯雲策從東院出來之後,立刻前往中書門下,在大院前,正好遇到了如約前來的三司使張美。
張美見到騎馬而來的侯雲策,立刻下了馬車,在路邊恭敬地行禮,侯雲策跳下馬,笑道:「張相公是當朝元老,如此大禮可折殺在下了。」
張美臉上的皺紋深深,這也算是一種資歷。他微微笑道:「侯閣老功在社稷,當然受得起。」
兩人各自謙虛了幾句,就一同往大院走去,張美不肯與侯雲策同行,始終落後二三步,這個距離正是君臣同行時的距離,侯雲策對這個距離心知肚明,卻裝作不知,一邊大踏步走進內院,一邊問道:「鹽稅一年有多少?」
三司使張美已明白侯雲策是要過問鹽政,三司使,亦即「鹽鐵、戶部、度支」三司,正是掌管國家財政的機構,張美出任三司使多年,是林榮最信任的錢袋子。
落座之後,張美喘了幾口粗氣,這才娓娓道來:「老臣務心鹽政數十年,也算小有心得,請侯相恕老臣囉嗦,就從大武鹽務講起。」
侯雲策也正在為各項開支傷腦筋,正想了解鹽務,便道:「在下洗耳恭聽。」
「大武興起於河東,河東自古為產鹽之區,擁鹽池十八區,鹽井六十四所,當時直屬於戶部度支管轄,另外,沿海一帶地居民,則聽令他們自由煮鹽買賣,並不課稅,故大武初鹽價極低。」
「轉折出現在天寶年間,大武內亂以後,朝廷急需用錢,第五琦(人名,很奇怪吧,但確實是一個人的名字)為鹽鐵鑄錢使,才改鹽法,把天下山海井灶之鹽,全部收歸朝廷,這就是榷鹽的來歷,當時官賣的鹽每鬥加一百文,成為一百一十文一斗,凡產鹽之區,都設立監院,監管鹽務。」
張美對鹽政爛熟於胸,對於鹽政的來龍去脈更是一清二楚,侯雲策只知大林鹽政梗概,對鹽政歷史卻缺少了解,一邊聽一邊點頭。
「代宗之時,劉晏為鹽鐵使後再改鹽法,劉晏認為鹽吏太多足以擾民,就由各鹽區的亭戶製鹽,而分別由商人批發銷售,朝廷於是鹽利大增,大曆初年四十萬緡,到大曆末年就增至了六百餘萬緡,鹽稅就佔了天下賦稅的一半。」
「朝廷收入雖增,但多了一層中間商人剝削,從此鹽價日高,大武德宗時,河中池鹽賣到了三百七十錢一斗。大武內亂後,河西隴右空虛,回紇、吐藩數度入侵,朝庭只得增募兵員,調集重兵對外作戰,戌守邊防,同時,內亂紛起,藩鎮割據,分庭抗禮,朝庭又要調集兵力討伐藩鎮,平定內亂。大量兵員的衣糧酒肉供給,支付召僱百姓搬運諸道行營地糧草地佣金,以及對將士的獎賞之錢,都由鹽利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