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她想起了當初的江神廟,一種久違了的情緒如潮水般襲來。
陸緘將近三更時分才歸家,才剛進門就被門房攔住:“二爺,奶奶請您回來以後往正院去一趟。”
陸緘看看天色,已經很晚。林謹容很少會讓人特別這樣交代他,那多半就是有正經事。他壓住上湧的酒意,儘量快地趕到正房,果然房裡還亮著燈,他才出現在廊下,櫻桃等人就已經出聲通知房裡的林謹容,並送上醒酒湯和熱水。
“阿容,什麼事?”陸緘覺著林謹容反常的沉默,他已經習慣回到家後,林謹容輕言細語地把一天的瑣事慢慢講給他聽,毅郎怎麼樣,誰又來訪了,她又應了誰的邀請去哪裡玩了來,有什麼好玩的事情,隔壁那家婆媳又在鬧矛盾了,做了什麼好吃的等等,他不習慣這樣的沉默。
林謹容把林玉珍的信遞給他,一句話都不想說。
陸緘哪怕就是喝得有點多,也知道她心情不好,接過信的時候,認出是林玉珍的筆跡,不由猛然一驚,酒就醒了一半,只恐是不幸的訊息,顫抖著手開啟來看,緊皺的眉毛緩緩放平,再煩惱地皺了起來。
林謹容安靜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陸緘抬起眼來看著林謹容,對上一雙別樣幽深的眼睛,那雙眼睛裡含著一種他不懂的情緒,彷彿是帶了點冷笑和審視,又彷彿是抱著些希望,他有些為難:“阿容。”
林謹容不說話,只安靜地看著他,等他說完。
陸緘不喜歡林謹容的這種神情,他想和她商量,尋找一個行之有效的辦法解決這件事,而不是被她用這樣的目光看著。他很為難。天氣有多熱他很清楚,林謹容才不過剛恢復,毅郎太小,一路行去,沒有他護著,實在令人放心不下。萬一……他打了個寒顫,暗自呸了一聲。
可是,對他恩重如山的祖父,在他最迷茫,最無助的時候給他撐腰,教他走路的祖父,一次一次鼓勵他,一次一次給他機會的祖父,那個垂垂老矣,身體虛弱,隨時可能從這個世上消失不見的祖父,有這樣一個小小的心願,只是想見這個期望已久的曾孫一面,還是出於骨肉親情。他能夠不答應麼?他忍心麼?如果陸老太爺這個願望不能實現,只怕他要愧疚一輩子。
林謹容的想法顯然與他是不同的,與陸老太爺的心願比起來,她顯然更關注毅郎的健康,更心疼毅郎。可以理解,但他們無法找到萬全之策。在不受家事侵擾,輕鬆了一年多之後,陸緘再一次感到了左右為難,只能閉口不言。
燭火輕輕跳動,照得陸緘的眼底一片愁苦。林謹容輕輕吸了一口氣:“敏行怎麼看?”如果陸緘非要作出那個決定,她是不會同意的,她不會同意讓她辛辛苦苦生養的毅郎處在那樣的境地中,一次也不行,所以她不會順從他。在陸老太爺與毅郎之間,她只選毅郎。
如果路隔得近一點就好了,如果毅郎再大一點就好了,如果……但人生中根本沒有這麼多如果,幻想歸幻想,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陸緘煩惱的道:“阿容,祖父他……”
林謹容眼裡的亮光閃了閃,漸漸淡去:“祖父待你恩重如山。”她已經知道了他的選擇。
陸緘點頭:“是。”如果不是陸老太爺一直在他身後支撐著他,他不會有現在的生活,包括林謹容,也是陸老太爺為他爭取來的,他還沒來得及盡孝,他沒有理由不滿足陸老太爺的心願。他猶豫地想,如果等天氣再涼一點,路上走慢一點,妥當地照顧好她們母子,也許不會有大礙罷?
他剛想開口,林謹容就已經站起身來,用一種不容辯駁的口氣道:“我不怕吃苦,我也很願意盡孝,得個好名聲,可是我的毅郎,他太小。這樣的天氣,讓他趕這麼遠的路,我捨不得,也不願意冒這個險。所以我不會同意。”百善孝為先,若是當年,她即便是再心痛,再不忍,大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