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祁歲安搖頭,笑著牽住扶雲卿的手,“卿卿,我要留在塢城。”
扶雲卿好看的秀眉又擰了擰:“殿下沒有吃過行軍之苦,更沒有經歷過動亂,太過危險,你不適宜留在此處。”
“卿卿,你知道的,我皇家富貴花,一生困在極盡奢華的長樂宮,可我也想見見深宮金瓦之外的景色。”祁歲安眼底湧動著光亮,柔聲說道,
“哪怕死在宮牆之外,我也不後悔,因為生命,本就該是波瀾壯闊、跌宕起伏的,未來正是因為未知,才令人著迷嚮往。”
這一番話險些打動了扶雲卿,她何嘗又不是這樣想,只是仍然擔心:“殿下……身患脆骨病……”
“我知道啊。”祁歲安臉上浮現笑意,“林樾舟不是在嗎?”
“好吧,我拗不過你。”扶雲卿道,“正值戰亂,人多眼雜,為了公主安全考慮,希望公主喬裝打扮成普通姑娘模樣,我也會封鎖今日長公主到塢城之事,免得被有心小人利用。”
“依你依你,都依你,只要你不勸我回去。”祁歲安笑的合不攏嘴,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透出門外。
提著藥箱的林樾舟也放心了些,剛要轉身離開時,門開啟了,扶雲卿從裡面走出來,就聽祁歲安柔聲說道:
“林御醫。”
“什麼?”
“你上回給本宮治的脆骨病,藥吃完了,但還算有效果。”祁歲安靠在床桓處,因這些日子的顛簸加之中午太過激動,臉色仍泛著白,朝外頭輕聲說道。
林樾舟提著藥箱進屋,畢恭畢敬道:“微臣為殿下再開一副藥。”
小院裡抱劍而立的沈淮序一副見鬼的樣子,這還是他頭次看見林樾舟待人這麼尊敬規矩。
這小子……哪根筋沒抽對?
屋內。
祁歲安柔美嫻靜的臉上,微垂眸眼,盯著被褥上繡著的繁複花團,朝林樾舟伸手過去——
林樾舟落座後,搭腕把脈,先是微微皺著眉頭,隨後又舒展開來,提筆寫下一副良方,聲音不疾不徐道:“殿下脆骨病卻又好轉,再服一年的藥,應當可以痊癒……”
說到此處,林樾舟寫字的手一頓。
一年之後,他已經不在祁國了。
他大概已經做迴天下第一醫聖,轅國太醫院院正。
“太好了。”祁歲安眼底升起光亮,那雙明眸從未像此時此刻充滿希望與生機。
像荒蕪之地,忽然花開遍野。
祁歲安道:“若你只好我的病,一年之後我便許你三個願望。金山銀山任你選。”
林樾舟一向為錢所動,對診金最感興趣,現在卻搖搖頭:“微臣不要殿下的銀子,只要殿下病好足矣。”
不要獎賞,不要銀子,祁歲安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人,認真地瞧著他,與他對視,問道:“那你要什麼?”
林樾舟在她那道溫柔視線裡有些發怔,隨後低頭一笑:“什麼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