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義看著泥漿似地河水,抬頭望望熾熱的烈日,搖搖頭:“前幾日到聚邑上買糧時,那糧商就有言,今歲已旱旬月,收成怕是難好。現下看這七里河如此,只怕是……唉!”
就在這時,渠良回來了。
“我看過了,沒事,可以帶兵器。”這是渠良帶回的訊息。
張放的歷史雖然不是很好,卻也知道,一幫挾刀持劍的人,公然出現於鬧市,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都是絕對不允許的,不過對於屬國卻是個例外。對匈奴人而言,刀劍弓馬,就是他們的生命。據韓義與渠良說,三水是不禁止帶兵器入城的,但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為了保險起見,必須先行確認。
渠良帶回的訊息,令眾人大大鬆了口氣,要是兵器不能帶進城,可就麻煩了。
“你們猜,後面會不會有人跟蹤我們?”青琰突然冒出一句話。
韓重搔搔頭皮,道:“我一直很留意後方,卻無發現……”
韓駿嘿了一聲:“沒發現,並非沒有。”
張放目光向道旁兩側雜樹林一掃,淡淡道:“這般地形,要跟蹤一群人而不被發現,太容易了……不必在意是否有尾巴,走吧,進城。”
……
張放自降臨到這個時空起,就一直在陀螺山轉悠,這是第一次來到一個能夠稱之為“城”的地方。
三水,在闢為匈奴屬國之前,是一個縣城。眼下行政級別是上去了,但規模仍然是縣級。
遠遠看去,城牆低矮,不過三四米,俱為夯土壘成。城牆上插著各色幡旗,旗下立著頭戴赤幘,身著短襦,外罩短皮甲,下著窮褲,綁腳,手持長戈的大漢衛士。夏風吹拂,烈日高照,那一張張黑紅的臉膛,汗珠流淌。
張放佇足於城下仰望,久久無言。這就是大漢的軍士?沒有頭盔,沒有甲裙,沒有佩刀,沒有盾牌,沒有軍靴……跟想像中完全不一樣啊!嗯,似乎漢朝的郡國兵裝備是最差的,京師兵與邊防軍大概會不同吧。
入城之時,眾人心裡仍有些惴惴不安。細論起來,他們七個人,卻擁有一把劍,三把刀,一柄短刃,一副角弓,只有渠良空著手。儘管兵器全塞進草筒裡,粗看並不顯眼,但明眼人只看外形,就能猜到是何事物。
令眾人慶幸的是,他們所擔心的事並未發生。在渠良手捧十錢,笑咪咪交到城門守卒手中後,守卒點點頭,大手一揮,放行。
一進入城內,撲面而來的是夾雜著人體與牲畜所混合的難聞異味。入目所見,草棚鱗次櫛比,棚下有賣瓜果的、有賣各種骨制器的、有賣活羊死狗的、更有賣奴隸的……街上行人,多是髡頭結辮,鬍鬚糾結,面孔黑裡透紅,身材矮敦粗壯,穿半截羊皮襖,肉袒半臂的胡人。狹小的城池裡,人聲喧譁,牛馬嘶鳴,更有羊駝的哞哞之聲,此起彼伏,令人頭大如鬥。
韓駿、韓重、青琰,包括石牛在內,生平從未見過如此繁華熱鬧場景,一時間看得呆了。
在張放眼裡,這個縣城,比諸後世最落後的小鎮都不如:街道窄小,房屋低矮,蘆葦為頂,夯土為牆。牲畜糞便滿地,蠅蚊牛虻亂飛,各種髒亂差……這哪像一個縣城,簡直就是一個大型牲**易市場。
如果不是確有要事,張放會毫不猶豫轉身,從哪來回哪去。眼見韓氏兄弟,甚至青琰眼中都有種躍躍欲試,想投身人群的意思,張放立即按住肚子,高聲道:“走了大半天,早晨那點油水早化了。你們去哪我不管,我只去吃食。”
這一刻,能將韓氏兄弟、青琰與石牛等人從逛街的強烈**中拉回來的,也只有這兩個字——吃食。
果然,張放話一出話,韓氏兄弟、青琰、石牛眼裡逛街的渴望立馬轉為對食物的狂熱。
當下由渠良帶頭,一行穿過人群,往城東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