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
宗巴扶了扶眼罩,同樣搖頭:“哪還記得住?也就只有主人才能記得吧。”
韓駿緊了緊衣領,轉臉問那烏孫嚮導:“還有多久?”
儘管幾天來這個問題被反覆問了十幾遍,但烏孫嚮導也只是腹誹,嘴裡還是得恭順回答:“如果沒有大的風雪的話,半個多月這樣吧。”
“那依你看,會有大風雪麼?”
“這個……不好說。”
“什麼不好說……”宗巴頓時來氣。
韓駿搖搖手,止住宗巴,平和問道:“若是有大風雪,附近有躲避的所在麼?”
嚮導想了想,搖搖頭:“沒有。起碼得再走二百多里,到昆扎山口,那裡有康居人的一個哨窩子。一般商旅他們是不接納的,但天朝漢使他們再大的膽子也不敢拒絕。”
“二百多里啊。”韓駿抬頭看看天色,道,“今天是趕不到了,爭取後天到,先進康居人的哨窩子給公子趟趟路子,然後再稟報。”
這伍哨探,是以韓駿為首,他的決定,只要沒有大的分歧,基本就按他的來。
“走吧,趁雪勢不大,抓緊趕一程。”韓駿拉上面罩,一提韁繩,催動戰馬小跑向前。
一行五騎剛剛轉出前面的彎道,就見前面一匹黃膘馬得兒得兒跑過來。那匹馬顯然跑了很長時間的路,嘴邊都冒白沫了,大冬天的竟然滿身冒熱氣,雪花飄落其上,居然有消融跡象。
最前頭的嚮導看了心疼得直搖頭:“這馬完了!挺好的馬啊……”
別看宗巴只有一隻眼,他的眼力卻是幾人中最好的,馬鞭一指:“馬背上有人。”
眾人勒馬細看,可不是,馬背上的確有人。只是那人趴伏在馬鞍子上,馬昂著脖子時不容易看到,加上天空飄飛鵝毛雪影響視線,不易發現。
來騎越近,看得越清,那人背後,赫然插著三支箭矢,隨著馬身顛簸,尾羽顫動,觸目驚心。
韓駿、宗巴等人反應迅速,四騎立即散開,佔據兩側高地。嚮導則策馬接近,伸手探向那人。
就在嚮導的手剛剛碰觸那人肩膀的瞬間,那看似死活不知的人,突然縮了一下避開,手裡不知怎地出現一把刀子,捅向嚮導。
這個變故雖然突然,卻並未令韓駿等人驚慌失措。宗巴可是老“草原”了,早就跟他們講過這種事,也有種種預防手段。
嚮導更不用說,能當嚮導的,哪個不是老獵手?
嚮導縮手,側身,縮到一側馬腹下,以鐙裡藏身險險躲過突刺。宗巴飛快策騎衝來,手裡短斧繞腕打旋,接近對方後背時,藉著馬速一斧砍來。
那人扭身用刀子準確格住,但抵不過宗巴的衝勢,被撞下馬。落地一滾,觸動傷口,啊了一聲,剛跳起又跪倒。
正衝到一半的韓駿聞聲忙對宗巴喝道:“等等!”
宗巴已及時勒韁收手。他們起初以為這是馬賊的陷阱,但這人是真受傷,那情況就不一樣了。很可能剛才的事,是一種自我保護的反應。
“朋友,我們沒有惡意,放下你的兵器。我們……”韓駿扯下面罩,大聲說道。但話沒說完,愕然停止。
那人慢慢撐起,氈帽落地,罩巾散脫,露出一張嘴角滲著血絲的瘦長面孔。這張面孔,是典型的西極人面孔,眉稀、眼深、顴高、鼻勾,臉膚凍裂出一道道口子。
這張臉,韓駿眼熟,宗巴也眼熟,但他們使勁回想,也叫不出名字。倒是那個烏孫嚮導脫口而出:“這……這不是奚奴麼?”
奚奴?!
一聽這名字,韓駿與宗巴頓時想起來了。可不是,這傢伙就是奚奴啊。
奚奴,是當年西征時烏孫派來接應的一名百長。他曾經與杜勳、高震,一起對抗康居右都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