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章眼裡閃過一抹悲涼,聲音略啞:“是的,君房兄死了。”
韓駿等扈從莫名其妙,石顯被去官免為庶人,這是他做惡多年的報應,也是朝廷的決斷。他死不死,跟公子有啥關係?這些遊俠若真想報復,也得找彈劾石顯一黨的匡衡或張譚啊,找公子……這物件也錯得太離譜了吧?
奇怪的是,張放居然半點不驚訝,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死了麼?這個結局也不算出乎意料吧。”
萬章眼神如錐,一字一頓:“在君侯找過君房兄之後,只過了三日,君房兄尚未出關東,就懸樑自盡了——某隻想知道,君侯對他說了什麼?”
張放不答反問:“你所做這一切,就為了替石顯報仇?”
“我只想為君房討還一個公道。”
“公道?”如果不是迎面風沙漸起,張放差點要張嘴大笑,“如果石顯也要討還公道,那他這十幾年陷害的無數冤魂要找誰討公道?”
萬章獨手落在腰間劍柄,七情不動:“我不管別人,只管我的朋友。朋友有難,破家以紓;朋友蒙冤,此命何惜!”
“可惜、可惜。”張放也慢慢鬆開手臂,右掌握上劍柄,“你想知道我對石顯說了什麼?”
萬章握劍的手掌先是一緊,再是一鬆,切齒厲喝:“說!”
“下地獄問他吧!”
電光石火之間,場面瞬息劇變。
張放拔劍刺出——衣袂振響,劍刃破風。
萬章左胸中劍,跪。
同一時刻,萬章身後四隨從俱動,其中一人身形如風,當先而至,縱身從萬章頭頂躍下,揮劍格開張放緊接刺來的第二劍,自下而上反撩一劍。張放橫劍格住,身體劇震,身不由己向後跌出,被及時趕到的初六等人扶住。
那人擊退張放,其勢未止,如風隨進,劍尖與張放胸膛之間,彷彿繫了一根無形絲線。張放退,劍尖進,始終保持三尺之距。
韓駿、宗巴、班稚同時搶出,一刀一斧一劍交叉格住劍鋒。那劍手握劍手腕一抖、一振、一掀,三人分三個方向跌出。
眾人倒抽一口涼氣,一人之力,強橫如斯,難怪敢以五人之力挑他們這邊十餘人。
這時一人勢如瘋虎,兇猛撲前,人劍合一,奮身一擊——火花迸射,人影乍合猝分,分兩個方向踉蹌。
是彪解!
劍手對劍手,彪解捨身一擊,終於遏制住這可怕的劍手致命連擊。
此時行動笨拙的阿羆才剛剛趕到,雖有一身神力,卻因失去戰機而無用武之地。
鷹奴迅速取出一支旗火,一聲鳴響,射向天空,半空紅光綻開。這是在緊急召喚在外圍警戒巡哨的騎衛。
這時卻聽一陣大笑:“沒用的,難道你以為我們只有五個人前來?你的騎衛,已有不少於同樣人數的劍手在侍候……哈哈哈!”
笑聲中,萬章按胸而起,看他的動作,竟無大礙。
張放穩住身形,慢慢推開初六,深吸一口氣,心下掠過一抹遺憾——太可惜了,原本那一劍要刺進萬章心口,一擊斬首的,但沒料想,風沙太大,他被迷了眼……
“初六,不要在這裡,快去尋找狙擊位置。”張放很清楚,初六是遠狙高手,近戰根本發揮不出他的實力。
初六用力點頭,捉弓掉頭而去。
張放提劍,再吸一口氣,似要開口說話,突然一聲招呼,猝然發難。
阿羆、韓駿、宗巴,分別攻取三個劍手。只有班稚的劍早已被擊飛,這會兩手空空,根本幫不上忙。
那個最厲害的劍手與彪解交手三擊,第四擊時,張放撲到,雙手合握劍柄,捨身猛刺——居然,刺入那劍手的腹部!
張放一愕,我還沒放大招呢,怎麼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