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晟接過白綾布包,稍離開兩步,一層層開啟,直到入目所見真是一枚三寸見方的龜鈕銅印,方才呈與少主。
張放抬抬手,韓駿點燃一根火把湊近。火光之下,看得分明,印章是用標準的漢隸寫的,別說張放了,就連鄧展、陶晟,甚至韓駿都能看懂。
“烏丹支離府丞署印”,倒是不假,但龜鈕兩側還有一行字。
“堅昆右校王監製?!”
張放與二衛面面相覷,這是什麼鬼?
“很遺憾,這不是大漢天子賜予的印信,我們不認。”張放將銅印交還林天賜,淡淡道,“這禮嘛,就不見了……但我確認你們所言非虛,看來我們有合作的基礎。現在,你們可以說一說,何謂目標一致?”
火光亮起時,對面三人已看呆了眼。怎都沒想到,這個一直嫻熟地與他們打交道,始終控制著交談節奏的首領,竟然只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林天賜踏前一步,與曹雄並肩,重重吐出一口氣:“在此之前,我也要知道你們的身份。”
火光中,對方似笑非笑,說了一句似曾相識的話:“這身份嘛……諸位還是不要知道為好……”
林天賜揚了揚眉,學著某人道:“若我們一定要知道呢?”
張放與一眾護衛都笑了。
陶晟按刀踏前,一字一頓:“大漢富平侯世子、張公子放!諸位還不近前見禮!”
第五十章 【他們要幹什麼?】
(感謝大盟、小胖、虎爺不惑、鐵錘s,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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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禮儀之爭,最後以雙方平禮相見結束。
林天賜好歹還有一枚印信證明身份,張放那邊卻只有鄧展、陶晟身上的侯府腰牌。而張放本人尚未受封世子(之前當然是陶晟大言),所以無印信自證。不過,對張放而言,他的臉,還有氣度就是最無可置疑的“印信”。慢說是侯爵之子,就算他說自己是諸侯王世子,只怕也沒人敢不信……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主要看氣質。
論官秩,區區一個侯爵的嫡子,自然不能與都尉、府丞這等二千石高官相比。但這也要看是哪裡的官秩,一個誰也沒聽說過的小國高官,對上一個大漢正當權的侯爵嫡子,還真不好說誰更高一線。
林天賜三人對大漢富平侯的權勢並無概念,而張放一行也對這“烏丹支離”的幾位“高官”毫不感冒。於是彼此都有意識迴避身份貴賤,只要確定彼此身份真實性,建立初步信任,就有了合作的基礎。
“我們也要潛入莫奚部救人,絕不能出現意外,所以才出手料理那匈奴人。”天邊微亮,時間不等人,林天賜不再繞圈子,開門見山道出目的。
“你們要救什麼人?有多少?”
“一男一女,都是少年。”
“知道關押的地點麼?”
“知道。就在帳落西北的牛羊圈裡,那裡還關押著一批漢、胡奴隸,你們要救的人多半也在那裡。”
“你們有什麼計劃?”
曹雄拔出腰刀,就著火光在地上畫了一個簡略示意圖:“此處便是關押奴隸的地方,左右兩帳是看守,這是馬圈、這是草穀倉……”說到這裡,他的刀尖頓住。
草穀倉就是遊牧部落儲存牧草穀物的棚子,等同於糧倉。這對任何一個部落而言,都是命根子,通常都放置在氈帳最中心位置,安保級別怕是比部族頭人都高。
曹雄刀尖停頓,林天賜目光從火把上一掠而過,初六雙瞳映著兩簇火苗——這三人的表情動作,無論是明顯還是細微,都逃不過張放銳目。張放心下明瞭,拔出火把,將之往示意圖上的草穀倉位置一插,目光迥迥盯住曹雄:“有幾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