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選這峽谷裂隙所形成的崖洞,不算大也不算小,容納百餘人倒沒問題。
由於匈奴人走的並不是一條傳統商道,故而一路行來,很少旅人,這也使得他們比較容易發現敵蹤,一直緊緊追躡在匈奴人的身後。只是匈奴人比他們早走一日行程,而且前面走的人可以隨心所欲選擇行進路線,而追的人卻要小心觀察,反覆確認,這速度想快也快不起來。以至追了近千里,雙方距離雖然在不斷縮小,卻仍未能追及。
張放一行,除了有二十多匹馬,尚有八峰駱駝,用以託運物資。這些駱駝是在出雞鹿塞之前買的,行走戈壁大漠,駱駝絕對比馬管用。八峰駱駝所負載的是足夠支撐二十餘人一個月的口糧、飲水、草料及帳蓬。至於買東西的錢,則是鄧展與陶晟從侯府領取的經費——這二人身負重要使命,豈能不帶足夠的錢?臨行前主母可是下了死命令,找不回少主人,此生休想再進侯府。這哥倆早已做好了長期在外奔波的準備,錢物自然不會少帶,幾十斤黃金及布帛還是有的。
駐紮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樁腳、搭帳蓬,然後生火做飯。飲食則很簡單,把水燒開,將乾飯(把粟米煮熟以後再曬乾,漢代方便食品,可以作為軍糧及旅行中的乾糧)、醃肉、醬菜、面片下釜,煮成一團飯糊,就可以開吃了。
張放雖然弄出了鐵鍋炒菜,但人在旅途,只能因陋就簡,沒法與居家相比。其實縱然是在大漢城邑食鋪酒肆中,這菜譜也好不到哪去。這時代的飲食,就是這樣簡單。什麼煎炒燜炸,酸甜苦辣,色香味俱全,請出門往右轉,前往大明或大清……
晚餐過後,鄧展與陶晟安排好明暗哨位,又在洞口布下防野獸陷阱,然後一齊走向少主人主帳,進行每天例行的彙報。
兩名護衛邊走邊互相交談,面帶憂色,他們憂慮的問題只有一個:兵器。
沒錯,張放這支隊伍,共計有二十三人,但武器裝備卻奇缺。甲具一副都沒有,兵器只得一柄麻鋼劍,五把環首刀,四張弓,十五把尺刀。這其中真正能稱得上有殺傷力的兵器,只有一柄劍、一張弓加五把刀而已。
張放、韓氏兄弟、渠良所持劍刀弓,都具有一定殺傷性。只有那群侯府衛士,除了鄧展與陶晟各佩有一把環首刀外,餘者盡佩尺刀,所背弓箭,也是有效射程不足二十丈的練習用軟弓,殺傷力甚弱——這不稀奇,如果他們能帶精良武器出塞,那才叫個怪。
漢朝邊關有規定,但凡超過三尺的長兵、制式弓弩、甲具盾牌、馬匹鐵器,禁止出關,違者以通敵論處。試想在如此嚴令之下,如何能攜帶大量武器出塞?光是將韓駿那把制式弓箭夾帶出來,就費了老大勁了。
出了雞鹿塞,已經是漢軍的勢力邊緣。儘管漢匈百年之戰,以漢朝全面勝利而落幕。南匈奴歸附,北匈奴遠遁,邊境已無戰事。兇殘的敵人是沒有了,但大大小小的馬賊沙盜,戎胡部落以及荒野猛獸,卻是永遠都除之不盡的。一旦撞上這些強盜、野獸,就憑著他們手上簡陋的武器,別說殺敵,自保都困難。更何況,這一路追蹤下來,已大致弄清楚了這夥匈奴人大約有三、四十人之多,武器裝備不清楚,但再怎麼樣,也不會比他們更差吧。
武器裝備不在他們之下,人數多一倍,究竟是你去殺人,還是人家殺你?
這段時日,鄭、陶二人著實擔足了心。好在這條路不是什麼重要商道,強盜馬賊的倒沒出現,豺狼花豹之類的倒是有幾隻,見他們人多,也不敢搔擾。擔心的事沒有出現,但武器問題一日不解決,二人一日不得安心。
在找到少主人之前,鄧展與陶晟共帶來二十個衛士。其中兩個衛士一人雙馬,飛馳長安報平安去了。另有兩名衛士,則在兩日前,被遣往休屠澤東南的武威城,借鄧展早年在武威鎮邊戍守時所打下的軍中關係,看看能否弄來一些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