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上!”
……
青琰在前面打著火把,張放與韓氏兄弟,加上渠良,半抬半拖著將近百斤的大箱子,踩著不斷撲簌滾落地的沙石,費力爬上山樑。
夜風凜冽,天幕黑沉,不知何處傳來一聲長長地淒厲狼嚎,令人陡然生出荒野逆旅的蒼涼感。
張放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目光彷彿穿透黑沉夜幕,直刺三百丈外峽谷出口。只是夜色濃重,任他窮盡目力,卻還是什麼都看不清。而在張放的腳下,峽谷之中的陶晟,正率八衛拎著兩個布袋,往地面布撒鐵蒺藜。然後將八峰駱駝一字排開橫在峽谷徑道,將徑道遮斷大半。
拴馬樁的韁繩,全部換成活釦,一旦情況不妙,可以立即解繩,飛身上馬。
做好一切應敵準備的陶晟,拔出環首刀,立在駱駝陣後。而在他身後,八名衛士,整齊排列,除一人持弓外,其餘七人,俱人手一根丈二胡楊木棒,棒子前端綁著一把尺刀。這種樣式簡陋的自制戈,是實在沒有合適武器的情況下,不得已而為之,雖然賣相難看,總好過手持短刃上陣吧。
陶晟已經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努力,但他心裡依然半點不託底——他們這二十人的護衛中,除了鄧展真槍實刀上過戰場之外,包括自己在內,全部都是富平侯府的家生子,有忠心,有勇力,惟獨沒有戰鬥經驗。這個排兵佈陣的抵禦方法,還是鄧展教的,能不能扛得住匈奴人的衝擊,真是沒有半點底,萬一……
陶晟抬頭看了一眼山樑上凌風卓立的少主人。暗暗下定決心,事若不諧,拼著性命不要,也得讓少主人安然脫身。否則,他們在長安侯府的家人命運,只怕比今夜他們的下場還要悽慘萬倍。
這時隱隱聽到有衛士咕噥:“若是早用樺木製弓,至不濟也比這木戈好……”
“噤聲!”陶晟回首怒視,“難不成身在北地,就忘了侯府禁忌了麼?妄議主人者,斷足!逐出府!”
此言一出,衛士們頓時噤若寒蟬。先前說話那衛士求告道:“陶頭,切莫稟報少主人,我還有阿母、妹子……”
陶晟扭過臉去,陰沉著臉:“我不會說,但莫要怪我不提醒你們——少主人無事,我們縱是死了,家人也能得善待;若少主人有何不測,我們及家人縱然活著,只怕也比死了更慘。”
眾衛士面面相覷,臉上都有一種明悟,原本惴惴不安的神色,慢慢堅定起來。
突然,一衛士向前一指,失聲驚呼:“那是什麼?”
黑暗之中,谷口方向陡然亮起一簇火光,恍若幽冥鬼火。然後,彷彿是一點火星扔進火油裡,蓬地一下,一串串火把,照亮整個谷口,顯出幢幢人馬身影。隨即,各種唿哨聲、馬嘶聲、嗚嗬聲、弓弦震動聲、刀劍出鞘聲,充斥整個山谷。
下一刻,鐵蹄轟隆,如雷滾來,群馬奔騰聲經峽谷擴音放大,更顯聲勢駭人。
縱然是抱定必死之心的衛士,也不禁色變,而擋在前方的駱駝,更是敏銳感覺到危險,騷亂四散,卻為韁繩固定,掙之不脫。
而另一邊,奉命封閉谷口,截斷敵人退路,前後夾擊的鄧展,卻突然發覺忘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他盯住報信的衛士:“少主人說等待訊號……訊號是什麼?”
衛士瞠目結舌,對啊,訊號是什麼?
山樑之上,張放開啟黑色木箱,拆開油布,取出一管直徑如雞蛋、半掌長短,重半斤的雷炮。用手指戳破封膜,將捲曲的藥捻子勾出,接過青琰遞來的火把,微微一笑:“這個訊號,夠響亮了吧?”
第四十六章 【天黑請閉眼】
(感謝大盟、小胖、虎爺不惑、鐵錘s、書友130520105220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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