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眾的操控,聯想倒了自己的拿手本領——催眠術!
沒錯,這巫祝從現身以來,所做所為,完完全全就是在施展一種群體催眠術!
群體催眠術,無論古今,並不鮮見。在後世八、九十年代,各種所謂的氣功大師講座,成百上千人濟濟一堂,聽大師“帶功”報告,短短數小時,許多人就聲稱有氣感,並隨“大師”手法而出各種動作……其實這就是一種變相的群體催眠,最容易接受暗示者,就會即時感受到所謂的“氣感”。
神秘的黑霧嶺、古老的禹步、反覆單調的糜音、近千虔誠的共鳴,形成一個足以造成群體性臆症的可怕氣場。
張放明顯感覺到,受到影響的觀祭者越來越多,甚至有伏地叩拜,喃喃應和者……
“小娘子,蘋兒的眼皮子好重……”小侍女一手扶著樹幹,一手加額,語調模糊嘟囔。
“啊,沒事,那你睡吧。”班沅君也有點犯暈,雖覺在這睡著不妥,可是……
“不能睡!”
張放這一聲低喝,聲音不太,卻極具穿透力,如同一根細針扎入腦仁,令班沅君與侍女蘋兒為之一震,悚然驚醒。
張放是催眠大師,自然也是反催眠高手,他這一聲低喝,也屬於催眠術中的一種,即完成催眠時的呼叫轉醒術。別說是無特定目標、磁場相對較弱的群體催眠術,就算是針對性極強的個體催眠術,也會應聲破解。這就是大師與業餘段位的區別。
喚醒了班沅君主婢,張放有些擔心看向阿離、青琰與韓氏兄弟的方向。還好,韓重與青琰都還能站得穩,韓駿更是朝自己點頭示意,顯然這機敏的少年也感覺有異。而阿離……因其目不能視物,對外界的資訊全來自聽覺,而敏銳的聽覺,此時反而成為催眠的強化劑。看她面色潮紅,嬌軀頻顫,似乎有向眾人看齊的趨勢。
張放皺眉,這種類群體性催眠,只是巫祝活動中常用手段之一,用意多半是體現與強化其神秘力量,以懾信眾。這樣淺度的催眠,對人體倒無損害,但內心實不願阿離也與這些愚夫蠢婦一般,磕頭大喊,形狀不雅。
張放正欲向班沅君辭別,忽聞眾人一陣雜亂叫喊:“來了,來了……”
霍然抬頭,土臺上方,兩個身裹黑布,年約五、六歲的童男童女,端坐在一黃布方盤上,被八名披彩巫漢十六條粗壯胳臂高舉著,步步登臺。
兩名童男童女,眼神迷茫,神情呆滯,身體綿軟,卻安然穩坐。在這成百上千雙眼睛聚焦下,不吵不鬧,任由擺佈,令人驚奇之餘,更生敬畏之心。
張放一眼就看出這對童子已被催眠,至於他們能坐得穩,多半是在背部衣物掩蓋下,豎一木條繫結支撐,這等小花樣用膝蓋就能想到。
張放目光掃視,從人群中發現昨夜悲泣的那對夫婦,此時面對臺上麟兒,紅腫的雙目又見垂淚。婦人埋首入丈夫懷中,嚶嚶而泣,竟不敢高聲。
黑霧嶺裡隱藏著什麼?山君是何物?這兩名童子救是不救?若要救,該使用什麼方法,才不致引起眾怒,成為眾矢之的?
張放腦子急劇轉動,但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卻聽身邊班沅君道:“張君見識廣博,對此等以童子犧牲祭祀祈雨,有何見解?”
張放轉頭,但見班沅君滿面憂色,一雙大眼滿是憐憫,也帶著幾分困惑。
張放也是知道,這個時代的人們,無論多有學識,對神鬼巫盅都是相信的,更別說似班沅君這樣的稚嫩少女。她一方面同情那對童子,不忍葬送;另一方面,又企盼這儀式當真有效,為其父解憂……患得患失,天人交戰。
張放淡淡道:“問我的見解麼,只有兩個字——扯蛋!”
班沅君與蘋兒的臉蛋騰一下紅了,羞惱地直拿眼瞟他。這人真是,看著玉樹臨風,談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