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聽了,哭笑不得,低聲咕噥道:“真是一群傻孩子,唉!為何選在今日來觀看祭祀呢,豈不知這是犯大忌之事麼……”
阿離還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但她非常清楚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聽得韓氏兄弟與青琰驚問,本已潮紅的臉蛋,頓時變成一張紅布,這、這讓她如何開口?
阿離的短襦下,兩道蜿蜒的血流,順著小腿浸入布襪,將布襪染得赤紅。那腥紅刺目的血痕,亮瞎所有人的眼睛。也有許多年輕巫漢,臉上神情如韓氏兄弟一般茫然,但更多的人,尤其是婦人,臉上露出羞臊、氣惱、驚怒的神情。
可憐的阿離,根本不知道,這一刻,有數百雙眼睛,在看著她,看著她人生第一次“初潮”!
阿離現年十四歲,《黃帝內經》有言“女子十四而天癸至”,所謂“天癸”,指的就是初潮。古人善用隱語,而月經是成形了的水,同時女子屬陰,所以稱為“天癸”。“天癸”之後,每月必來之月事,便稱之為“月信”。
漢時女子可是沒有內褲這種東東的,那麼她們是如何應對“月信”呢?很簡單,使用衛生帶。這堪稱“婦女之友”的東西起源,絕對比我們大多數人想像更久遠。漢朝時的衛生帶,與現代形狀差不多,只是在材質上有差距。通常以帛麻為面,內塞草木灰,可吸附汙物,兩頭用細線系在腰間,原理古今相同。
如果阿離已有月信,縱然幼失怙恃,左鄰右舍的大嬸大嫂們也會為她解決這個問題,而不至於當眾出糗。偏偏這是阿離的初潮,此前沒有半點經驗。沒有內褲、沒有衛生帶,更糟糕的是沒有半點預感,一切就那樣自然而然發生了……
古人對於月事的看法,與今人大為不同。當時女子在月經初潮時,由於無知而產生恐懼感,或受周圍人們看法的影響,對女性特有的這一生理現象產生不潔、厭惡一類的負面感覺。再加上男性覺得流血不祥,慢慢地月經也就形成一種禁忌。因此《禮記》有不可在月經來潮時行房的“月辰避夕”的觀念,《玉房秘訣》中也有“月經之子兵亡”之語。至於民間對月事之忌諱,那就更多了。
可想而知,在舉行莊嚴肅穆的祈雨祭神大典時,出現如此不潔、不祥與禁忌之事,會引起虔誠的村民何等的憤怒。
韓氏兄弟與青琰初時不明其意,只道阿離受到傷害,待從村民雜七雜八的口中得知真相,頓時傻了眼。這等禁忌之事,縱然如他們這般年紀的少年男女,也是知曉的。搞了半天,竟是阿離冒犯神靈,他們是理虧一方。
當阿離在村民唾罵聲中,被兩名巫漢執走時,張放還是沒能擠到圈子中心,但已經從憤怒喧嚷的村民口中得知原委。
張放真想發笑,但笑不出來,相反,一顆心卻沉了下去。他明白,這件事的後果可大可小,端看在什麼場合,而眼下這種場合,正是最糟糕的情況……他孃的,那個巫祝是屬狗的麼?那麼遠也能嗅到。還是說,這些古老巫祝有不為人知的特殊本領?
人群漸散,韓氏兄弟與青琰已慌了神,滿頭大汗擠到張放面前,求助的眼神望著他:“小郎君,這、這可如何是好?”
青琰更是急得跳腳:“小郎君,你可不能不管阿離姊。”
張放做了個稍安毋躁的手勢,沉聲道:“沉住氣,且看那巫祝如何處置……”
“諸位鄉親,對此褻神之徒,當如何處置?”一個隨著樂聲頓挫的嗡嗡聲音傳來,隱隱帶著盅惑之意,正是那巫祝。
而阿離則猶如一隻受驚的小鳥,在兩個壯漢的挾持下,踉蹌登階,無助地掙扎著,左顧右盼,一疊聲叫喚:“青琰!小郎君!阿舍!么郎!你們在哪裡?”
青琰急得不住跳起來,拚命揮手:“我們在這裡。”情急之下,卻是忘了阿離根本看不見,而她的叫聲,更是淹沒在喧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