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桑多把威脅的話說出口,張放與青琰同時停下。
張放將腰間連鞘長劍解下往泥地一拋,雙臂張開,表示並無敵意,臉上也滿是笑容。但嘴裡說出的話,卻與他的舉動大相徑庭:“桑多,天堂有路你不走,那就下地獄吧——”
張放伸展的右手掌四指收攏握拳,大拇指挑起,拳頭一旋,大拇指朝下。
同一時刻,青琰右手從腰間抹過,倏地一揚,白光閃動,自阿離右鬢掠過,正正釘入桑多露出半邊的額頭。
在眾人駭然目光中,桑多直挺挺倒下。由始至終,他竟然沒有半點反應,就像一個活靶子,被青琰以尺刀貫額,一擊斃殺。
這一刻所發生的事,曹雄、林天賜、鄧展、陶晟……以及所有人,多年以後都沒想通,為什麼會這樣?
那高個胡人眼見主人被殺,驚怒悲呼。就在他一扭頭的工夫,咻地一聲銳響——噗!怒血噴濺,一箭透頸。
張放回首,向剛剛垂下大弓的初六挑起大拇指。卻見林天賜一臉不可置信,指著桑多屍體,又指向張放,吃吃道:“你、你竟然殺了他……”
張放揚了揚眉:“怎麼,殺不得?”
“你不知道他是誰?”
“知道。”
“知道你還……”
“他不是叫桑多麼。”
“你……你惹大禍了!”林天賜氣得牙癢癢,從牙縫裡擠出六個字,“他是金、箭、使、者!”
第五十三章 【金箭使者(上)】
(感謝大盟、小胖、鐵錘s、利維坦113、青椒很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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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夕陽給初秋的荒原塗上了一層眩目的亮色,渾濁的河流也被映成橙紅,好似一條紅帶子蜿蜒於荒原之上。碩大橙紅的圓日,映著一個個飲馬的剪影。長風吹來,馬鬃飛揚,鞭兒脆響,為這蕭瑟的荒原,平添一股蒼涼的詩意。
置身於這樣的景緻裡,張放卻無半點詩情畫意,負手遠眺,目光閃動,口中喃喃自語:“金箭使者!郅支單于的金箭使者!”
許多事情,在這一刻,都串連起來了。
漢甘露元年(前53年),漠北的匈奴人之發生了一場影響深遠的內訌。時匈奴兩單于爭位,老大郅支單于擊敗了小弟呼韓邪單于,奪取了匈奴王庭。
而敗走的小弟呼韓邪單于一百二十個不服氣,於是一不做二不休,闔族投向百年世仇大漢朝——這便是深刻的影響了兩漢歷史的南匈奴內附事件。
至此,南北匈奴分裂。
南匈奴內附大漢,北匈奴遠徙漠北。南匈奴這一支基本上是消停了,但北匈奴卻依然鬧騰。
甘露四年,扛不住小老弟與大漢聯手的郅支被迫離開王庭,率北匈奴大軍一路北上,以避鋒芒。郅支先敗烏孫,再接連吞併烏揭、堅昆、丁零三國,建帳堅昆,稱雄漠北。
所謂“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反之,兄弟鬩牆,自然難以外禦其侮。一個分裂的匈奴,再不是大漢的對手,昔日曾與漢家天子平起平坐的大單于,開始放低姿勢,爭相討好漢廷。
小老弟呼韓邪單于先是南遷至漢朝邊塞,自願為漢朝屏障,還遣送兒子右賢王銖婁渠堂入朝侍奉天子。
郅支單于不甘落後,也把兒子右大將駒於利受送往長安入侍。當然,他這樣做並不是為了向漢朝表忠心,而是懼怕呼韓邪與漢朝聯手對付自己。
甘露三年(前51前),呼韓邪單于到長安朝覲天子,受到漢朝空前隆重的接待。
郅支單于不甘落後,立即派出使者到長安進貢獻禮。
與其說這哥倆是卯上了,倒不如說在“合縱連橫”這個國策賭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