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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人一走,敵臺上的氣氛出奇沉默。過了一會,以鄧展為首的富平侯府衛齊齊跪下,向張放叩首:“少主,請不要為了我等賤命而自陷險境,否則,我等縱是百死亦難贖其罪。”
另一邊,韓氏兄弟、青琰、渠良等互望一眼,也同時跪倒,俯首道:“公子萬金之軀,不可冒險,請公子答應匈奴人的條件。”
張放左看右看,只問了一句:“你們都是跟我從北地出塞的,我問你們,我們出塞的目的是什麼?”
出塞的目的?這還用問,當然是救人。眼下匈奴人全被吸引來了,大概他們要救的人已經安然脫險了吧。
張放兩手一攤:“我出塞的目的是救人,如果我答應了莫頓的條件,那之前付出的努力豈不白費?豈不是又回到原點?”
韓家嫂子、阿離、石牛是青溪聚鄉親,非救不可。而韓氏兄弟、青琰、渠良又何嘗不是?還有鄧展與那群富平侯府衛,不管是迫不得已還是其它的什麼原因,他們終究隨自己奔波數千裡,任勞任怨,無怨無悔——拱手把他們送到匈奴人的屠刀下,這種事,張放怎能做得出來?
眾人面面相覷,道理好像是這樣,可又似乎有些不對,到底哪裡不對,也說不上來。
“起來吧,匈奴人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他們不敢把我怎麼樣。”張放蹲下身子,兩手分別按在鄧展與韓駿肩膀,環顧眾人,“既然匈奴人鐵了心要拿你們當祭品,那就振奮起來,為自己的性命拼搏吧!”
鄧展張了張嘴,終究沒能說得出話。匈奴人的確說過不會傷害張放,可一旦他決意抵抗,敵我對壘,生死搏殺,斧矛臨頭,刀箭無眼,誰也不敢說會是什麼結果。
戰事一起,沒有人會絕對安全。
這一點,張放心裡比誰都更明白,所以,他不會拉人陪綁。
“多謝諸位一路相送,你們可以離開了,匈奴人說了不會為難你們。”張放對那九個蒲類士卒說道。
九個蒲類士卒互相用口音很重的胡語嘀嘀咕咕一陣,一齊伏地向漢朝貴人行匍匐大禮,然後將身上的刀弓、糧食、水囊及馬匹盡數留下,紛紛翻過烽燧豁口,向匈奴人營地跑去。
很快,匈奴營地馳出十餘騎,先搜查一番,再將他們帶走。不時有匈奴人向這邊揮舞刀弓,大呼小叫,耀武揚威。
九個人只走了八個,竟有一人留下來。
莫說張放,所有人都大感意外。
張放上下打量一番,認得這人正是先前僥倖逃回的那個哨探。
“你跟匈奴人有仇?”張放沒問這人為什麼留下來,敢在這種絕望的情況下做這樣的選擇,恐怕只有唯一的理由了。
那蒲類士卒依然保持匍匐姿態,面容悲慼:“跟我一起探查而喪命的駝奴,是我的堂弟,他死了我活著,我不敢回家。除非把殺他的仇人首級帶回,部帳才會接納我。”
張放聽完林天賜的翻譯,緊接著問一句:“蒲類人有這樣的習俗麼?”
林天賜點頭:“不止蒲類,胡俗皆如此。”
阿里穆也補充道:“若能復仇,非但能重獲接納,更可獲得死者妻女財產。”
張放深吸一口氣,望向那蒲類士卒:“你叫什麼?”
“回公子,小人叫宗巴。”
“宗巴,你也算蠻拚的。”
蒲類人的事解決了,接下來就是烏丹支離人了。
李忍首先表態:“我與鹿奴的命是公子所救,莫奚之禍有一半是因我而起,我無法置身事外……我與鹿奴都會留下。”
張放沉吟道:“你好歹是堅昆小王……”
李忍苦笑:“我已經被郅支削去封號,貶斥為奴,整個西域親郅支的勢力都不會承認我的身份。我被匈奴人抓去,就是個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