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氏兄弟樂得合不攏嘴,人都暈乎了,以至於青琰在他們面前出現時,哥倆半天沒回過神來,一旦反應過來,頓時跳得老高:“青琰!你、你怎地來了?”
“當然是來助我大軍破城。”青琰沒好氣道,“你要不是射傷而是射死那狗單于,不就省事了麼?還累得公子要前去冒險。”
韓氏兄弟直搔頭苦笑,得,一樁百年不遇的功勞,在她嘴裡,變成吃燈心草那般輕巧。真當單于是毛賊麼,想傷就傷,想殺就殺?
重新聚攏自己的扈從之後,張放開始向眾人交待任務:“火藥罐裝在一輛長轅車裡,總共六罐,三百斤。由鄧展、陶晟及府衛們負責運送到東城門前預定地點。石牛、韓駿、韓重,你們負責卷放導火索。要小心,不可弄溼,更不可接觸火源。青琰、渠良,各持火種,聽令點火。”
接到任務的每一個人,都滿面肅容應喏。
宗巴急道:“那我呢?”在張放所有扈從裡,只有他一個胡人,最怕就是被忽略。
張放玩笑道:“你,頂炸藥包啊。”
“啊……”
張放哈哈大笑,揮揮手,正色道:“你的任務最重,負責駕駛。”
張放原計劃是等天黑之後,借夜色掩護,接近東城門。不過,既然人手充足,計劃不妨提前。
半個時辰後,宗巴騎著一匹雄健的西極馬(伊利馬),出現在紛亂的戰場。馬胸加著套子,後面拉著一輛蓋著厚氈,其上覆著厚厚溼泥的兩輪長轅車。
戰場上,這樣的車很尋常,通常都是用來運送補給的,只是專門用好馬來拉卻是少見。因此東城門的匈奴守軍只隨便看了幾眼,並不在意。
宗巴小心驅使戰馬,在鄧展等人的護衛下,穿過紛亂的攻城軍隊,漸漸接近東城門外一箭之地。
此刻,時近黃昏,天邊彤雲翻滾,有如火燒。宗巴、戰馬、長轅車,被夕陽拉出一條長長的斜影。
直到這時,城頭守軍才注意到這過份接近城池的騎士與車輛,眼裡泛起困惑。
宗巴深長地吸了口氣,舉起手裡的皮鞭,在空中頓了頓,重重抽下——啪!同時雙足一磕馬腹,戰馬長嘶,載著轅車,轟轟隆隆,奮力向城門衝去。
“他……他在幹什麼?”
別說匈奴人,便是自己人都鬧不明白宗巴突然發瘋之舉。
裡許之外的望樓上,陳湯眼睛圓瞪,一霎不霎,密切關注。
張放與青琰、渠良,手持火折,策馬緊隨其後。
匈奴人不知道宗巴發什麼瘋,驅馬衝擊城門,與自殺何異?有一個敵人要自殺,該怎麼辦?是在城頭看戲,還是助其一臂之力,還是阻止……守軍一時不知所措。
直到宗巴衝近五十步時,才有匈奴將領發號司令:“殺掉他,別讓車輛撞擊城門。”
咻咻咻咻!十餘支箭向宗巴攢射。宗巴舉盾左支右拙,也只格開三四箭,其餘箭矢,盡數射中他的身軀。滿身插著箭矢的宗巴,居然仍能坐穩馬背,顯然內著堅甲,而他抽擊馬臀的鞭子,揮得更急了。
“再射!”匈奴將領邊嚷邊摘弓取箭,向城下那發瘋的傢伙瞄準。
嗡——又一波箭矢襲來。
宗巴眼見避無可避,就要被射成刺猥。突然身體一傾,整個人從馬背消失,箭矢從馬鞍上飛掠而過,盡數射空。
東面城牆段的匈奴人看到,齊聲指笑。想也知道,從這樣快速賓士的馬背跳下,斷手斷腳都是輕的。這一跳,搞不好保不了命反而送命。
但東北段城牆的匈奴人卻高聲驚呼——從他們這個方向看得分明,宗巴根本不是跳馬,而是將身體懸掛在馬腹一側。如此漂亮的“鐙裡藏身”,用繩鐙怎麼做得到?
幾個呼吸間,宗巴已衝近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