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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部分

、宛溫、鐔封、漏臥、句町、進乘、西隨等十七邑。據職下收集各方面訊息,超過半數邑、縣長帥,與夜郎‘釋比’,又稱‘耶朗’的翁指暗通款曲……”

太守府正堂之上,張放、陳立、長史、都尉,諸曹俱在。陳立的副手,都尉萬年正向張放彙報情況。

“慢來,‘釋比’我知道,‘耶朗’又是什麼?翁指又是誰?”張放聽到兩個陌生的名詞及人名,立即打斷詢問。

萬年躬身道:“耶朗是夷語,詠唱之意,目為巫祝。翁指就是夜郎的巫祝,同時也是夜郎王興的外舅,新夜郎君務邪的外祖。”

張放點點頭,原來如此。一國巫師原本就有強大的號召力,當初康居國師烏陀就曾讓他見識過巫師的能量,再加上這翁指還是夜郎王的長輩,神權與王權合併,這號召力不是一般的強大。郡過半邑縣長帥皆遵從其號令,不難理解。

“不僅郡,犍為郡東南諸邑,亦為其所惑,眼下二郡響應者,已達二十二邑。”

“只有二十二邑啊……”張放摸著下巴,想起當初看地圖時,還真是被夜郎曾經的勢力範圍嚇了一跳。唐蒙入夜郎之前,夜郎的核心雖在今貴州黔西南一帶,但它勢力幅射極廣,東至湖廣,西及黔滇,北抵川鄂,南達東南亞各國,地廣數千裡,竟與西漢初期的版圖不相上下。

然而,夜郎與匈奴一樣,都是軍事聯盟制度,各聯盟國在夜郎國的指揮下作戰。當戰事結束或夜郎國實力衰減時,一些盟國就可能脫離出去,各自為政。比如今次與夜郎打得不可開交的漏臥、句町兩方國,都曾經是夜郎國的下屬聯盟國之一。鼎盛時期的夜郎貌似強大,但這種一盤散沙式的部落聯盟,與漢朝中央王權制完全沒有可比性。這也就可以理解“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了。

張放揚揚眉:“二十二邑長帥若復叛,可號令多少蠻兵?”

長史看了一下案頭資料,答道:“三五萬是有的……”

張放皺眉,三五萬?三萬還是五萬?這差別大了。這不是軍功奏報,灌水玩文字遊戲,這可是事關安定,在座諸君安危的大事啊!

萬年見上使臉色不豫,忙道:“不管三萬五萬,多是烏合之眾,絕非我河西勁旅之敵,尊使但請放心。”

張放瞥了一眼萬年,淡淡道:“天子諸公,從不擔心我們打不贏,只擔心找不到對手。列堂堂之陣而戰,或許對方真是烏合之眾,不堪一擊;但對方得地利之便,鑽林穿山,遊擊突襲,只怕我們未必能奈何得了夷兵。若遷延日久,亂局持續,必致西南糜爛,倘如此,我這個使者臉上無光,諸君怕也交不了差……”

張放說這番話的目的,就是提醒在座諸官吏,尤其是以萬年為首的河西諸軍官,不要輕視對手,更不要對西南複雜的地理環境掉以輕心。他們不是塞上諸胡,與先零羌也有所區別,不可混為一談。

而事實上,史上都尉萬年就曾經在鎮壓這場叛亂中吃了輕敵的大虧,差點被陳立斬了。

張放之所以如此慎重提醒,不是因為他功課做得多好或軍事才能多強,而是他有“先見之明”:代中原王朝,強如秦、唐,在征伐西南時都曾遭到慘敗。連不可一世的蒙元,同樣折戟叢林。這些強兵悍將大多數時候並不是敗給敵人,而是敗給了西南獨特的氣候(疫疾)與環境。就算到了二十世紀,世界頭號強國,同樣陷入叢林泥沼,不敗而敗。

諸官吏唯唯,只是張放雙眼如炬,自然看得出,本地官吏都是深以為然,而剛從金城調來的尉士們則是口服心不服也難怪,畢竟是大漢最強的河西勁旅,打一群蠻兵,多少有種殺雞用牛刀之感。你還要他們有殺牛的高度重視,確實為難。

張放摩挲下巴,不管這資料靠不靠譜,至少有一點是肯定的,當初號稱“帶甲十萬”的夜郎,已今非昔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