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張虎口,與熊羆同時發出震天咆哮。
此起彼伏的示威吼聲,把看臺上的一票官員、內侍、婢女嚇得夠嗆。嚇癱者有之,嚇尿者有之,更有甚者直接暈了過去。
兩頭猛獸,量級相當,必是一番熊爭虎鬥。
張放看得心頭砰砰亂跳,暗道果然如此,還好及時剎車。
耳邊傳來劉驁笑聲:“‘兔子’見到了,張卿可撒鷹了。”
張放哈哈一笑:“臣……選虎。”
劉驁撫掌而笑:“好,那我便選羆。誰輸誰罰酒三壺。”
張放不畏獸吼,那是歷經生死,心志堅定。而劉驁神色自若,倒不是說他的膽量就一定比那些嚇壞的官員大多少,而是因為經常觀看鬥獸,早習慣了,比那些頭一回感受這震憾場面的臣子自然強上許多,
張放站起告別罪:“猛獸相爭,場面血腥,內子弱質女流,難免驚嚇。臣要去撫慰一番,告退。”
劉驁手指連點,邊笑邊點頭:“張卿果然是性情中人,去吧。”
張放離開,許皇后才從簾後出來,臉色還有些發白,此刻她最想依偎到劉驁身邊,但最後也只是坐在一步之距,輕嘆道:“得夫婿如此,實是沅君之幸。方才獸吼驚人,沅君受驚怕是不輕……”
劉驁瞥了皇后一眼,沒說什麼。方才他曾就熊虎爭鬥何者勝出與新寵於婕妤小賭一番,然後於婕妤連道有趣,提議讓劉驁與臣下也賭一下。劉驁興致大發,首先想到的便是張放。
在劉驁吩咐內侍傳召張放時,他並未看到,於婕妤嬌而媚的眸子裡有得逞之意一掠而過。
張放回到原位時,卻發現妻子不見了,不過卻留了話。
一旁內侍轉告:“方才右將軍家女眷經過,見夫人獨坐,為獸吼所驚,便邀其同去。”
張放點點頭,史丹家女兒不少,沅君也很熟識,去坐坐也是尋常。
張放剛坐下便覺不妥。方才在正殿沒看到史丹,也許他在別處與朝臣對飲,也許象自己一樣穩坐原位。倘是後者,一旦詢問沅君,自家娘子政治經驗值為零,別被套出什麼話來。
想到這裡,張放再也坐不住,問明沅君去向,徑直而去。
剛走沒多遠,周圍各種對飲笑談聲突然靜止,整個觀鬥臺悄然無聲。
張放一愕,下意識朝鬥場看去原來籠門已開啟,周圍的訓獸奴正小心翼翼以杆鞭驅分別將熊虎驅入角鬥籠。這個過程的危險程度不亞於鬥獸。因為在此過程中,囚籠鐵門是開啟的,鬥獸籠門同樣開啟著,最容易發生猛獸破籠而出的危險。當年元帝被熊襲就發生在這個節點。
觀鬥臺上無不屏息,整個虎圈,只有訓獸奴驅趕聲與杆鞭聲。偏偏猛虎繞籠走,熊羆撓鐵籠。訓獸奴們驅趕了半天,除了換來熊虎憤怒的嘶吼,兼累出一身臭汗,一個也沒驅成功。
張放收回目光,不再理會,加快腳步。
按身份越尊貴距天子越近的原則,史丹的座位其實跟張放也差不多,區別只在於一個在左配殿,一個在右配殿。張放穿過正殿,行不多遠便看到史丹。前排一溜長案,坐著史丹及其諸子,後排是眷屬不要奇怪,漢代是一個比較通達的社會。男女結伴同路甚至同車而行俱屬尋常,女子也能單獨會見男賓。男女亦可以一同宴飲,並不需隔斷,稱之為“雜坐”。
張放一眼便看到妻子班沅君正與史氏諸女談笑,一顆心頓時安定下來,揚手正要招呼,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富平侯,一向可好?”
這個聲音很熟悉,也很討厭。
張放轉身,從容一揖:“有勞紅陽侯動問,放甚好。”
紅陽侯,王立。
王立臉上堆起虛偽的笑意,伸手向觀鬥臺欄杆邊一引:“富平侯,請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