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摩挲匣盒,問道:“效果如何?”
“紀大兄說,反覆測試數十次,精準無誤,完全達到公子的要求。”
“很好。”張放輕拍黑匣,眼裡露出玩味的冷意,“但願別逼我使用……”
第四百一十九章 【要人頭?給!】
歷朝外放赴任官員,有一僕一驢就上路的,也有輕車簡從啟程的,亦不乏前呼後擁、僕從如雲出行的。朝廷對此例不過問,你壕你任性。
張放出行的規模就不小,光馬車就有七輛之多,扈衛、僕從達五十餘人,扈衛人人騎馬,僕從全部乘車快趕上當年出使西域的使節團規模了。除此之外,還有兩位大舅哥:班伯與班遊。
這兩位大舅哥都是早在半個月前就向朝廷申請了探視假,要前往西域都護府探望兩年不見的父親。漢以孝治國,這是沒得說的,朝廷也鼓勵這樣的行為,自然准假。若不是官員外任,家眷必須留京為質,張夫人班氏也應隨行。
家眷為質乃是忠於國,隨兄探父乃是孝於親,忠孝不能兩全,只能盡忠而罔孝了。
陣仗不小,但在出長安接受執金吾例行檢查時,沒人敢多嘴,因為富平侯當得起這樣的出行規模。
出入城檢查自然是常例,張放一行車馬隨行比較多,耗時久一點也屬正常。但看到那為首的執金吾司馬陪著一個青年郎官,手持花名冊,一個個人對照、唱名,還把車上貨物搬上搬下檢查。這股“認真”勁,就得不讓人起疑憋氣了。
隨行的韓重、彪解都按刃虎視眈眈,頗有一言不合就砍人的意思。
張放則安坐車內,好整以暇與兩位大舅哥談《詩》論《易》,一點也不介意。
不過,等那位青年郎官走過來時,張放也不由得行了個注目禮這個人,值得他一個注目禮。
王莽!
兩年還是三年前,張放曾在陳湯宅邸裡見過王莽一面,此後再沒見過。當時的王莽還是白身,數年之後,已經是郎官了。
張放只看一眼王莽的服飾與綬帶,就知道他目下任職黃門郎。不錯,這職務雖然不高,但能行走禁中,又近天子,是極好的晉升捷徑。之前的淳于長如此,王莽亦如此。
張放放下手裡的詩書,笑吟吟道:“是巨君吶,什麼時候黃門郎也有協同執金吾例查的規矩了?”
王莽臉色嚴肅,不苟言笑,只禮貌性向張放做了個揖,連聲“得罪”都欠奉,直接翻開名冊,念道:“班伯!”
班伯是太常丞,很守禮制,規規矩矩行禮而應:“某,班伯。”
王莽核驗一遍,再念:“班遊!”
“某,班遊。”
王莽雖然沒有好臉色,但張放真不介意你把人家伯父整成那樣了,還指望人家笑臉相迎?更重要的是,他現在是王氏公敵,王莽聰明的話,最好與他劃清界線,越清越好。王莽聰明否?這個問題根本沒有提出的必要。
身為黃門郎,王莽為何被派來搜檢?張放心裡也很清楚,這是王氏給自己上眼藥,也不排除想搜出什麼違禁之人或物,敲打出氣一番。
張放笑容不變:“王郎,辛苦了。”
王莽頷首以應,繼續往下盤查。
班氏兄弟互望一眼,沒說什麼。王氏勢大,這哥倆都是謹慎的人,不會介意些許無禮。
檢查完畢,王莽來到張放面前,神色淡淡,合袖一揖:“富平侯,一路順風,後會有期。”
張放仔細盯了王莽一會,把後者看得心頭髮毛,驀然放聲大笑:“對極對極,王郎,你我終有一日,必將再會!”
車轔轔,馬蕭蕭,隊伍隨滾滾煙塵遠去。城門洞前,王莽攏袖佇立,百思不解,富平侯這看似平談的話別,究竟有何深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