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潛走進來的時候,陳震涼正端坐在椅子上,看著手上的書卷。
他今天穿的很平常,只是普通的直裰,頭上用緇布冠束著頭髮,身板筆直,看起來jīngjīng神抖擻,面容上卻沒有任何表情,波瀾不驚的,配合著這佈置簡潔的書房,散發出陣陣凝重感,步入其中的人多多少少會受到影響,隱隱產生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沉重感。
引領陳潛前來的那名輪值總管從走進房間後,臉sè就有些蒼白,表情也不甚自然,給人一種重負在身的感覺,在稟報完畢後,陳震涼微微點頭,這總管立時如蒙大赦的離開。
隨著這人一走,書房裡就只剩下陳震涼和陳潛祖孫兩人,不過氣氛卻顯得十分怪異。
陳震涼既不開口說話,臉上的表情也沒有絲毫變化,甚至連陳潛原本預想中勃然大怒之類的表情也沒有透露出來,要知道,就在幾個時辰前,陳潛剛剛將他另外一個孫子的手臂斬了下來,更是傷了其義子。
一邊是被趕出家門的棄孫,另一邊是視如己出的義子和備受寵愛、天賦不凡的孫子,那對父子又都受了傷,這麼一番排查下來,不論誰對誰錯,陳潛都不會免得了一番斥責,嚴重的話,甚至有可能危急生命!
要知道,這個世界的人對於一些事情的堅持,比之陳潛前世要堅定的多。
“一般這種時候,不是應該先給我來個下馬威,然後jǐng示告誡一番麼?然後再恩威並施,才能折服像我這樣的刺頭。”
陳潛心中念頭轉動,微微皺起眉頭,他當然知道自己一直以來的行事會給他人造成什麼樣的印象,不過若是凡是都考慮他人印象而去約束自我,久而久之,他那種一心求武的意志必然會被消磨jīng光。
一邊想著,陳潛一邊打量著前方的陳震涼,同時凝神於耳鼻,藉著提升後的嗅覺和聽覺,去探查自己的祖父。
“爺爺這幾年倒是沒有多少老態,面sè一年比一年紅潤,顯然是修為rì高,也不知道現在到了何等境界。單單是他身上流露出來的氣血氣息,其濃厚程度就非常驚人,那種排山倒海一般的感覺,我之前從未在其他人身上感受到過!而當我凝神於耳時,甚至能聽到‘噗噗’的聲響,這不是勁力和真氣跳動時的聲音,而是單純的血液流動聲,是心臟跳動所發出來的!”
越是探查,陳潛心中越驚,漸漸地,竟然也有了一絲沉重感。
尤其此刻書房裡一片寂靜,就更顯壓抑。
一種恐怖的彷彿泰山般的壓力突兀出現在肩背上,令陳潛感到渾身的骨骼好似都在承受某種壓迫,隱隱有種嘎吱作響的感覺。
心頭沉重,手腳也漸漸僵硬,陳潛的額間現汗。
“等會要是情況不妙,我怕是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一念至此,陳潛猛然驚覺起來。
“是啊,爺爺要是出手,以他的修為,我當然無從抵擋,可最壞的情況不過是身死當場,這和我以前面對敵人、生死一刻沒有任何分別,可為何心中會有懼意?甚至從我走進書房,一直到現在,爺爺一句話也沒有說過,除了最開始的點頭之外,也沒有任何動作,我為何要如此畏懼?”
想到了這一點,陳潛的心裡忽然間產生了一絲明悟。
“原來如此,爺爺雖然一個字、一句話都沒說,但並不代表他就沒有出手!眼下我所經歷的這種好似高山壓頂的感覺,很可能不是單純的幻覺,而是切切實實存在的!是一種‘招式’!”
想到這些,陳潛心頭的沉悶反而一掃而空,雖然身上的沉重感依舊,可他的心神卻好像是瞬間脫出了一般,那一絲懼怕和沮喪煙消雲散。
“若說陳府中最讓我羨慕的,不是權勢、不是衣食、不是財富,甚至不是這書房裡的功法秘本、武道典籍,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