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的時候劉老六就起床了;這是他早年養成的一個習慣。
他起來後先打了一路拳,然後到街口的那家夫妻店裡喝了碗熱騰騰的的餛鈍。那個店是從祖上傳下來的;開了不知多少年了;只是他在那裡就喝了有十幾年。
每次去,那個老婆婆都會特意多給他灑幾滴香油,多捏一點蝦米皮。在早年;這是一件非常令他感激的事情;那時候他劉老六屁都不是,能喝碗餛鈍就是頂天的享受了。而現在;他吃不了的東西真不多了;可還是愛來這裡喝餛鈍。
一碗餛鈍當然是填不飽肚子的;但他習慣早上不多吃。
“吃的太多;會跑不快。跑不快,就可能打不過人家。”這是他早年發現的一個道理;從那以後他就只在晚上吃飽。
喝完餛鈍,他就向場子裡走去。阡兒衚衕是京城有名的龍蛇混雜之地,晚上異常熱鬧;早上則幾乎無人走動。劉老六慢慢的在潑滿了各種汙物的地上走著;很享受這種感覺;這就彷彿,整個衚衕都是他的。
來到場子裡,有那早起的夥計早就為他留好了門,見了他,恭恭敬敬的開口:“六哥。”
“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
他點點頭,徑自向裡走去。此時,可以說是場子裡一天中最安靜的時候。賭場還沒有開檔,留宿的也去休息了,只有少數值班的夥計在為新一天的營業做準備。這些人見了他,都會恭恭敬敬的問好,而他,也會自矜的點點頭。這是他早先從一個大人物那裡學來的,一直覺得很有派頭很威風。
他辦公的地方是一個套間,外面接待重要人物,裡面睡覺。雖然他幾乎每天都會回家,但真正睡覺的時候,大多是在這裡度過的。他來到房間裡,先看了一下昨天晚上的收入,又看了一眼盤口的賠率,在他發現朱抵的賠率已經到了一比三點五的時候,微微的嘆了口氣。這是他早先沒有想到的一個結果。
這個盤口既然是他開的,那在開之前就會做好各方面的分析準備。在他們原本的分析裡,朱二公子的贏面還是相當大的,當然,還有可能會輸,可怎麼著也不至於會賠到這個地步。
“一開始也許是有人在裡面搞事,但後來就是牆倒眾人推了。”他在心中暗道,作為主使者當然清楚這個賠率是怎麼上去的,可效果會如此好,卻是他沒有想到的。他把這個冊子放在一邊,喝了□□計剛上來的茶就向裡間走去,他就是一個開盤口的,有人下注他就接著,至於這其中有什麼貓膩,那就和他沒關係了。而之後會不會有人來找他說事……說句大話,他劉老六也不是吃素的!
他這一覺一直睡到大中午,一起來就能聽到外面的熱鬧,叫大笑的,調笑的,各種嘈雜,卻是他喜歡的聲音,他就是在這種地方長大的,只有在這種地方他才覺得安心,才能好好的睡覺吃飯。
他搖了下鈴,自有夥計過來服侍,伺候他洗漱,待他一切弄好了,才道:“二爺已在外面等著你了,要不要請他現在進來。”
劉老六點了下頭,過了一會兒王老二就大踏步的走了進來:“六哥,剛才有人重注壓了朱二公子,賠率已經跌到了三點五以下了!”
劉老六一怔:“一個人買的?”
“一個人,是個丫頭模樣的,從一個車裡下來,拿了蘇家的銀票,直接買了三萬兩的。”說到這裡王老二的聲音多了些亢奮,在如今的這個盤口裡,三萬兩絕對不能算多,但一個人一下子拿出這麼一筆,也絕對是大手筆了,不是他說,就是那些那些高高在上的名門世家,也不見得能一下拿出三萬兩現銀了。
“六哥,你說這是不是背後有人出手了,我們要不要……”
他話沒說完,就看到劉老六目光變了,頓時一臉熱切就變得有些訕訕的。
“我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