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肘子肉挑下來一塊,正好夠小孩的食量。晾涼後,放在小碗裡讓小荊吃。剩下的都悶在鍋裡保溫。
爭當小荊吸溜著氣合不攏嘴時,薛錦從外邊回來了。
他風塵僕僕的,領子都被汗浸濕了,就是,怎麼覺得他有些不一樣了呢?
林子怡沒想那麼多,眼睛一亮,向他招呼:「快來嘗嘗。」
薛錦勾起淺淡的笑容,他一進來就聞到了熟悉的蹄髈味兒。但是,又好像比之前吃過的都香。
林子怡端出鍋裡的瓷盤,放到桌子上,炫耀般催促:「快點快點!」
薛錦拿筷子挑下一塊帶著皮的肉慢慢咀嚼。
膠質的黏糯鮮明,瘦肉肉質細膩,緊接著一股清香酥脆,甜中帶鹹的味道在舌尖流動開來。
還有一股說不出的谷香味,又解膩又爽口。
他乾脆挑了一大塊到碗裡。
蹄髈燉得很爛乎,稍微用筷子分一下,肉和骨頭就分離開來。
他似乎好長時間沒有吃過這樣精細的肉食了。
在戰場上會讓人喪失原本的慾望,對生活條件逐漸麻木,刀口舔血多了,吃什麼都能下嚥。
有一次他們深入敵營,被敵軍包圍,那裡野草都沒有。有的人餓紅了眼,開始吃敵軍的屍體。
濃重的血腥氣圍繞在他的周圍,讓他胃裡翻湧不停,直泛噁心。
那次他五臟六腑都快吐出來了,自此好長一段時間沒有沾過葷腥。
他一度以為,這樣八年過去,即使不沾葷腥,日子過得寡淡無味也毫無問題。
這段時間有熱乎乎的飯菜,有被人關照著的感覺,此時酥糯的肉食劃過喉嚨,油脂在牙齒間迸裂快感十足。
他有了種目眩的感覺,然後很快鎮定下來。
林子怡還切了些之前放在店裡,用來做小菜的蘿蔔乾。
這些蘿蔔乾原本是吃麵伴侶的首選。有時候麵湯雖香,但吃久了也會想就點解膩的,爽口的東西。
林子怡就弄了些新鮮蘿蔔,清洗,消毒,上鹽,然後用醬豆塗抹密封,曝曬後正好能放滿滿一小缸。
原本只是配菜,沒想到極其受到客人們的歡迎,每次只要客人來點面一定要順走些蘿蔔乾。
此時,薛錦安靜地啃完半隻豬蹄膀,把一碟小菜都吃完了。
他吃完夾到碗裡的最後一塊,安靜地抹了抹嘴,抬頭淡笑著看她:「吃飽了。」
林子怡不信,扶著下巴指指碗:「再吃點!」
「真的吃飽了。」薛錦站起來。
林子怡卻眼尖地注意到他身上黑袍的雲紋沒了。
不,他乾脆換了件衣服。
這件衣服和原來的顏色相似,不過只是普普通通的黑色粗布衣服,根本沒有之前那件精細。
她沉聲問:「你的衣服呢?」
薛錦站起來,看似又要去外邊,他的語氣沒有任何變化,「當了。」
「當了?」林子怡氣急,衣服是她撿著這個人時候唯一見著的身份標誌,那衣服光看也不普通,就這麼輕描淡寫地當了?
林子怡腦子混亂,當即道:「衣服當了你怎麼回家?」
薛錦定住,回頭看了她一眼,笑道:「我沒有家。」
當看到煥然一新的門楣時,林子怡才算明白薛錦這一天風塵僕僕地忙了些什麼。
換門的話需要量好門框的尺寸,當然,像他們家這種破門瞅個差不多就行了。
接著需要拆除舊門。很好,她給力的二嬸已經一腳把門拆了個乾淨。
所以薛錦不知何時去找木匠打了新門。
新門一塵不染,還是厚重的實心木門,比之前薄薄的一層中間漏風的門不知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