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躲過阿九的一爪子,溜到梅清佑的桌上,順手撈起擺放在桌面上的酒壺,仰頭倒入嘴裡,一壺酒下肚,圓乎乎的小臉蛋掛上兩抹紅暈,晶亮的雙眼越發明亮。
“好酒!小然然,你不要當繡娘了,改當釀酒師吧。”她抱著懷裡的酒罈子,打著酒嗝,圓乎乎的小腦袋像小雞啄米似的一點一點,軟綿綿嗓音不時咕噥著:“這酒喝起來真過癮!”
“切!不能喝,偏偏搶著喝。”阿九化出少年的形態,撇撇嘴角,盯住抱著酒罈子,躺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粉糰子,動作粗魯地一把抓起,扛在肩頭,轉頭丟下一句:“我帶她回房間睡覺。”
真是一對歡喜冤家!餘然笑著搖搖頭,去梅家禁地一遊,除認清自己內心深處的黑暗以外,最大的收穫就是撿了一隻喜歡喝酒的小狐狸粉糰子。與傳說中的狐狸精陰險詭詐不同,粉糰子不但嗜酒如命,而且是個大路痴。她會迷路的原因很簡單,她的小腳丫子總是朝著散發著酒味的方向前進。
從繡娘到酒坊的老闆娘,她適應得很快。餘然伸出雙手,仔細翻看許久沒有摸針線的雙手,纖細的手指依舊白嫩如故,但感覺不同了。
她恨奶奶,連帶著恨她教給她的所有東西。不是她不想繡花,而是一拿起繡花針,她的腦海裡就會浮現餘奶奶冷眼旁觀看著她被方揚貫穿胸口的情景。在梅家禁地的幻境裡,她深埋在層層血肉之下的黑暗面被無限放大,她居然……想要……在她猶豫的一瞬間,梅清佑手中的劍無情地刺穿她的腹部,捂著血淋淋的傷口,餘然在那一刻沒有被剝奪生命的恐懼,而是慶幸。
“清佑,我明天把你要的泉水給你。”她低著頭,指尖在酒杯裡戳了一點酒,在漆得光滑的櫃檯表面寫畫著梅洪良三個字。在禁地裡認真解讀梅洪良沉重悲哀的一生,餘然對他的感覺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她憐憫那個為愛瘋狂的男人,可深知那男人驕傲得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同情。弄清梅家的恩怨是非後,餘然心裡突然浮出一個念頭。
她和梅清佑結伴同行的旅途該結束了。在他刺入那一劍,決定犧牲她保全自己的時刻起,註定了倆人必將走上不同的道路。
“要趕我走嗎?”梅清佑的聲音從未如此清晰過。
“不是趕你走,而是你的任務結束了。”餘然微笑。接下來的旅程,她想獨行,用時間來磨平心底難以癒合的傷痕。
“等你交了任務,可以來找我,或者幫我看店。”就算是敵人,也可以偶爾同行。
梅清佑眯眼盯著餘然微笑的臉龐,心裡湧上一絲不快。她就這麼迫不及待跟他劃清界線,要和他當敵人嗎?他的手握緊酒杯,堅硬的瓷杯一瞬間化成粉末。
“可我還不想走。”梅清佑攤開手,看著酒杯的粉末從指縫裡飄落一地。
“隨便你。”餘然掩住眸底的訝異之色,重新趴伏在冰涼的櫃檯,閉上雙眼,不再考慮梅清佑複雜的心思。他不是她的什麼人,充其量倆人曾經為了共同的利益結盟過一段時間。她的心真的越來越涼薄冷清了。
“你不問理由嗎?”梅清佑勉強壓住心底的不悅。
微睜開雙眼,瞥過面色不大好看的梅清佑,懶得與長不大的傲嬌少年爭執,餘然閉上雙眼,臉頰擱放在交疊的胳膊肘上,感受初夏午後慵懶的睡意。
“理由什麼的都是給人看的,我不需要那種虛假的東西來安撫。我選擇的路,不論對錯,都會走下去。後悔這種詞彙,對於如今的我而言,猶如鏡花水月般虛幻不實。”已經重生過一次的餘然沒時間來後悔。重生以後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她發自心底的最初願望。
梅清佑討厭餘然擺出置身事外的態度,她越如此,他就越想把她拉進漩渦的中央:“可我偏偏想讓你聽我的理由。”
“那好呀,你說來聽聽。”餘然興味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