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中的光與影一樣,心不在焉,閃閃爍爍。他們似乎一直在試探,也一直在排斥;一直在渴望,又一直在躲避……所有的一切都是明明滅滅,就如城市的燈光一樣,在凝視中迷離,又在迷離中真切。
似乎是,什麼也沒發生;又似乎是,一些東西悄然而至。那樣的暗妙就像是唇間的呼吸,還沒有凝成水汽,就已經輕描淡寫地消失在空氣之中了。
我一直想,男女之間最美妙的感覺是什麼呢?是身體的接觸嗎?不知道——應該是一種默契吧,是一種彼此眼神的明白,是一種會意。都說性是愛的高潮,但高潮往往又具有分水嶺的作用,在那一剎,性取代了愛,愛消失——性與愛,一直是晦澀而幽深的,它甚至有著更深的含意,有著暗示和啟迪的性質。那種人人都懂得的情慾,不是真正的愛情。
這樣的情感,就是曖昧吧。一種溫暖的曖昧,如煙,如音樂,如彼此之間能看到的光暈。在東京這個陌生、冰冷甚至虛無的城市裡,這樣的曖昧,使得兩個身處異鄉的孤影,在彼此的凝視中,深情取暖。
據說,索菲亞·科波拉平日裡最喜歡的,就是香港導演王家衛了,而她最愛看的,就是那部《花樣年華》。這就對了。《花樣年華》同樣也是一種曖昧。那樣的曖昧,就像電影當中的那支主題曲,低沉的大提琴音迂迴婉轉,久久不散。《花樣年華》中的曖昧是感傷,是惆悵,是沉重;而《迷失東京》呢,那當中的曖昧,卻是一種迷離,一種溫暖,是那種在鋼筋水泥叢林中綻放出的微弱的星光。
又據說,《迷失東京》的故事,來源於索菲亞20多歲時在東京一趟旅行的經歷。那一段從不示人的經歷讓索菲亞明白很多。那種在陌生的環境中油然的無助和親切,肯定是刻骨銘心的。陌生是身體和心靈的雙重距離,而曖昧呢,殘留的只是身體的距離和隔膜。在這樣的情形下,曖昧就像是月光下開滿鮮花的小徑,中庸而理性,安全而優雅,散發著,禪意的芬芳。
德國大導演文德斯曾經在80年代拍出一部著名的電影紀錄片《尋找小津》。在那部紀錄片中,文德斯用鏡頭記錄下了一個迷離而破碎的東京。在文德斯的感覺中,東京是那樣虛無,它就如同噪音和雜亂的影象,幾乎沒有溫情。那一次,文德斯還去參觀了小津的墓。文德斯把小津墓碑上的“無”字翻譯成“nothingness”。顯然,這樣的翻譯過於簡單武斷,它只停留在文字之中,而忽略了文字背後巨大的空濛。一直到拍攝完《尋找小津》後,文德斯才算對“無”有了新的領悟,而他東京之行的結束,就是以大大的“無”結束。
“無”是什麼呢?不好說。不好說的還有曖昧。“曖昧”與“禪”共通的一點是,它是無法言說的,但它又是芬芳甘甜的。當一個人嘴嚼一枚青橄欖看待世界時,他會發現,其實這個世界上是沒有灰色的,所有的春去秋來,都是一種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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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憫的凝視
秋天的一個晚上,我躺在沙發上看影碟。一個朋友打電話給我說:你最近怎麼啦,把電影寫得如此沉重?他是指我關於《沉鬱的憂傷》之類的文章。我回答說沒有呵,我從來不把電影當作是沉重的舶船。只不過既要學會沉重,也要學會輕鬆,在沉重的時候沉重,在輕鬆的時候輕鬆。輕鬆和沉重應該是生命的兩類主題,也是人類飛翔的兩扇翅膀,
仍是想談點沉重的。關於悲憫的旅行,靜下心來想一想,實際上這類題材的電影還有不少,而且還都是大師所涉及。一個爛仔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