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死
潘筠手指劃下最後一筆,回頭面對王振,「可我父親是,我爹這個人吧,嘴巴軟,但骨頭最硬。」
「潘家家風清正,是決不允許出現奸佞的,不巧,我很喜歡我父母和兄長,生來姓潘,那就終生都姓潘。」潘筠衝他輕輕一笑:「所以,我也只能守家風,不做奸佞了。」
王振臉色一沉,揮手道,「那就讓小姑娘嚐嚐你們的手段吧。」
潘筠主動將手搭在架子上,身體往後一靠便靠在了柱子上,衝他們微微一笑,「來吧。」
幾人便衝上來,分別綁住她的手腳,將人固定在架子上。
潘小黑悄無聲息的踩著陰影走來,半個貓腦袋透過柵欄往裡看,對上潘筠的視線,它無聲的張了一下嘴巴,兩枚尖牙對準王振的脖子。
潘筠目光也滑過王振的脖子,其實殺死他真的很容易,但付出的代價也很大。
先不管她能不能逃,她父兄,整個潘家,整個三清觀,都會受牽連。
為打老鼠傷了玉瓶,潘筠嗤笑一聲,王振還不配。
她抬起下巴,衝王振道:「王掌印要親自動手嗎?」
王振怒氣上湧,這兩年,很少有人能讓他這麼生氣了,畢竟,連楊士奇都要避他鋒芒,如今卻被個十一歲的孩子屢次冒犯。
王振疾步上前,劈手奪過獄卒手裡的鞭子就朝潘筠抽去。
帶釘的鞭子抽在潘筠身上,打碎了衣裳,揚開時,釘子帶出一片血肉,啪啪幾聲,血色立即透出衣裳,潘筠卻一聲不吭。
王振見狀,越發憤怒,發瘋了一樣連甩十幾鞭,直到氣喘力竭才停下。
潘筠低垂著頭,見鞭子停了,就抬起頭來看向王振,忽而笑了一下,「就這點力氣?有點小啊……」
獄卒和內侍們都一臉驚訝的看著潘筠。
潘筠依舊只盯著王振看,搖頭嘆息,「王掌印,你這樣不行啊,手段太差了。」
王振臉色陰沉,猛的擲下手中的鞭子,指著潘筠惡狠狠的下令道:「給我打!不論什麼刑罰都給我用上,誰能讓她簽字畫押,本官重賞!」
但這次無人應聲。
王振猛地轉頭看向獄卒,威脅的盯著他,「嗯?」
獄卒冷汗直冒,他也沒想到潘筠嘴巴這麼硬,都打成這樣了還一聲不吭。
本以為是個小姑娘,很容易解決的,但這下……
他撲騰一聲跪在地上,「大人,她畢竟是陛下欽點的犯人,受些傷沒什麼,可要是殘了死了……」
「詔獄裡每年殘了死了的犯人有多少?多她一個不多,」王振冷冷地道:「何況,萬事有本官頂著,你們照常行事便可。」
「是,是……」獄卒連聲應下,就要從地上爬起來。
潘筠就嗤笑一聲,吐出一口血唾沫:「這話也就騙騙你們這樣的傻子吧?王振,我賭你不敢讓我殘了死了見皇帝。」
王振直直地看向潘筠。
潘筠毫不畏懼的與他對視。
王振緊咬住牙齒,卻沒在她面前露怯,而是徑直和又跪下的獄卒道:「給我用最嚴的刑罰!」
獄卒連聲應下,但他也不是傻子,能在詔獄裡幹這麼久的,一句話聽出三種意思是基本修養。
他如何聽不出王振語氣中的鬆動?
所以王振一走,他找了一圈刑具,最後還是拿了傷害性最小的鞭子上前,「小姑娘,你何苦跟王掌印作對?趕緊招供吧,說出背後指使你的人。」
潘筠:「廢話少說,動手吧。」
獄卒見她口氣還是這麼硬,便也不廢話,就啪啪抽打起來。
他們打累了就換著來,潘筠掛在架子上也累了,懶得一直掛著,趁著他們換手休息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