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居戶要象其他地區一樣,把各家的糧食以鄉為單位由國家全部收購起來,再按各家人口分配下去。
檔案傳達到河海鄉,立刻遭到蛤蟆灣子老居戶的反對。為避免發生爭端,魏鄉長與妻子劉翠英挨戶到糧多的戶做工作。
在沒有任何結果的第四天,鄉政府裡來了二十多名軍人,全都身帶短槍。拒交糧食的戶這才軟下來,眼看著自家的糧食被人拉走。等一個月後把糧食再分下來,糧多的戶見尚不足運走的十分之一。
荒原上死去的第一個成年人
第二年春天,荒原居民墾荒種田的積極性明顯降低,捨命墾荒種糧的人家卻再也不見了,飼養禽畜卻熱起來。每家都養了一頭或幾頭豬,有的乾脆養母豬下豬崽賺錢,母豬一時身價倍增。
瘸哥另闢蹊徑,從外邊買來兩頭公豬,專伺配豬掙錢的營生,配一次一毛錢,配不準減半收費再配。瘸哥一瘸一拐地輪換著牽兩頭公豬走鄉串戶尋找配豬人家,屁股後邊總跟著一群嘻嘻哈哈看熱鬧的孩子。這時候,常三除了打獵兼操起了劁豬的新行當。
豬崽長至五六十斤重,便懂公母交配之事,自此不思飲食,日見削瘦,劁的最佳時間是在十幾斤重時。常三的行頭很簡單,腰別一把小刀,口袋裡裝一捆麻線。麻繩是劁公豬時用的:將那小睪丸割出,用麻線將空空的外皮紮緊完事。每劁完一頭公豬,常三總將兩隻帶血的睪丸扔給圍觀的孩子,叫一聲,“拿回去,讓你娘做做吃。”孩子們知他罵人,便鬨笑著跑開。
只有一個冬天不穿鞋的六七歲的男孩當真撿起來,裝進口袋。這男孩頭髮蓬亂,衣裳單薄,凍得滿臉通紅,兩條青青的鼻涕一直流到上唇,每天早早地跑到常三家門口等他出去劁豬。
幾次撿拾公豬睪丸之後,常三開始注意這個男孩,他問男孩這東西可好吃。男孩點頭說香著呢,俺娘也說好吃。後來常三才知孩子叫小毛頭,家在張家窩棚村,早死了爹,和娘兩口人過日子。
一次在張家窩棚劁豬,常三見著了小毛頭娘——一個三十來歲的小個子女人。常三再劁出睪丸便不拋給孩子們,而是將其攢起來專門給小毛頭。
不久,常三老婆解氏發現男人常常深更半夜才回家,有一次竟是第二天早晨回來的。
“活太多,路遠在外村住下了。”常三滿臉興奮,總這樣解釋。可終於無不透風的牆,張家窩棚的村人將常三經常在小毛家過夜的事傳回蛤蟆灣子,又傳到解氏耳朵裡。
解氏這才恍然大悟,記起男人已有一個月不近自己身子了,有時忍不住主動示意時,常三總以拉肚子為由將自己推開。解氏耳聞此事後便一直心緒低落,三天後竟大病不起,終日昏迷不醒。
常三這才扔下劁豬刀,慌慌地四處求醫問藥。中醫給解氏號過脈,又問病情,然後開個藥方,讓常三明天去自己家取藥。
解氏吃藥五日,精神見好,有時竟能坐起身,囑咐兒子雨把豬雞喂好,只是體弱得仍不能下炕。一天夜裡,她睡夢裡忽然高呼雷的名字,渾身大汗淋漓。
常三點起油燈,見妻子二目呆直,嘴裡喃喃地說雷回來了,雷回來了。第二天夜裡常三出來解手,見豬圈處站著一個半大孩子,身影酷似死去的大兒子雷。
他咳嗽一聲向前走去,及到近前才發現是拴牲口的木樁。自此,解氏常常深夜裡突然醒來,告訴常三雷就在窗外站著。“雷要叫俺去呢。”女人喃喃自語。再請中醫時,中醫對常三說,女人的病並不在體內。三天後的下午,解氏喃喃叫著雷的名字死去。常家老二雨和妹妹枝子的哭聲扯人心肺,驚動了蛤蟆灣子每一戶人家。
解氏是荒原上死去的第一個成年人,眾人對喪事的操辦各抒己見,說法不一。
最後劉氏承擔起了指揮任務,指揮若定地吩咐男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