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所後面的萬丈高崖,崖下深沉碧藍的大海,海中浮動遊行的星辰月光,忽然領悟。
我要照顧好自己,我要計劃好自己,我要自己瞭解自己。因為我的一切的一切,其實都和旁人沒有關係,我和這個世界有聯絡,然而這個世界對我來說,沒有我自己重要。
然而在一步步修道的過程中,我逐漸勘破了自我、他我、本我。眼耳口鼻舌身意,一切的感官都不能給我帶來一絲快樂。
好在命不絕我,我遇到阿蓴,她讓我重燃對這個世界、對他人的興趣,我跳脫自視的窠臼,把目光放得更遠。但我的本性從未變化,看著憤青狀的弘晝,我在心裡暗暗好笑,他覺得他的想法,能夠對我造成什麼影響嗎?。
就算是額娘用生命燃成的期待,也不能打動我石頭一樣的心。
這不是情感上的“冷漠無情”,而是物理上的無動於衷。
這世界上,不僅僅是你的敵人會用惡意來刺傷你;有的時候,你的愛人、親人、朋友也會用愛來灼燒你的後背。他們說:“我們愛你,所以你不能教我們失望。所以你註定放棄自身,實現我們的全部期待和要求。”。
這才是這個世界的冷漠之處。
再次見到弘晝的時候,他已經完全脫離了那副憤青的樣子,反而端著一杯酒朝我微笑:“大哥,敬你一杯如何?”。
我又瞥了一眼那個“白雲深處”的匾額,問他:“你說今日找我有事,有的就是逛窯子的事?”
這其實是一處私窯,裝扮的十分雅緻,作出女兒客居的樣子,裡面住了三姐妹,佔據小小一處庭院,各自住著不同的閣樓,服務物件顯然是貴族子弟。
裡面那慢撥琵琶的少女聽了我的話,就投來似嗔非嗔的眼波;倒茶的杏紅衫子少女,岔開話題道:“這位爺如何稱呼?”。
弘晝忽略了我的話,笑道:“這是我大哥,身份尊貴非同一般,你們可得用心伺候。”
那撥琵琶的女子眼含冷霜,軟聲笑道:“這位爺只怕看不上我們姐妹呢。”
杏紅衫女子急忙止住她:“環兒,別胡說,還不向公子賠罪。”。
環兒放下琵琶,款款走近,矮身行禮:“爺恕了環兒罷,以茶為敬。”。
我接過她的茶,擱一邊,徑直問弘晝:“上次讓你抄的書呢?既然這麼閒,想必是抄好了?”
弘晝哭笑不得:“大哥,你還真是禁絕女色……怎麼想,也叫人想不到你會看上那位主兒。”他不耐道,“我和大哥有話要說,你們先下去罷。”。
那兩個妓子默不作聲,滿臉含笑地下去了。
弘晝繼續說著沒譜的話:“這三姐妹一個冷若冰霜,一個溫柔解語,一個風流嫵媚,難得的是長得有幾分相似,個個都是絕色,怎麼大哥你一個都沒看上不成?”。
難怪從那天起,這兩個多月弘晝一直用各種奇怪的藉口引我去看女人,什麼延禧宮有個宮女長得不錯去瞧瞧啦,什麼鈕鈷祿家有位小姐豔冠群芳啦,什麼城東新住進了個風流外露的小寡婦啦,今天非要拉著我來逛私窯子。原來他是想拉皮條。
我說:“你省省吧,阿瑪都沒管我娶妻納妾的事,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弘晝小聲嘀咕:“阿瑪要是知道了你看上的是誰,一定舉起劍來追殺你……”我不以為然地笑了一下,其實就算是帝王,在宗派面前又算得什麼呢,他又敢拿我怎麼樣。
弘晝若有所思地看著我,轉口笑道:“今日請哥哥來,其實是有兩件事情。”
我說:“什麼事?”。
弘晝說:“哥哥有所不知,這地方其實有一個人常來的。那就是我們的十四叔,恂勤郡王。你既然對宣娘娘有意思,那就不得不結識他,實則在你回來之前,宣娘娘在朝中的援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