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也遲疑了一下。
〃謝謝你陪我觀賞美景。現在我要去睡覺了。晚安。〃我獨自穿越過道,身體抖顫著進入臥室,順手關上房門。我居然進入睡鄉,而且睡得很甜。辛西亞一向不貪睡,可是現在,她甚至在我和喬治下床以前,就已經起身把衣服穿好。
〃媽,真有點邪門,〃她對我說,〃每天早晨,到了一定的時候,我的床就開始震動。如不立刻起身,床就會震動得更加歷害。辛西亞並不害怕,甚至也沒有不安。不過她本來希望在聖誕節期間每天早晨能夠睡個懶覺。我們偶然想到的辦法也許不合邏輯,可是很有效。那夜睡覺以前,辛西亞向她那個隱形鬧鐘大聲解釋情況。結果她在假期內每天早晨都起身很遲。
幾年來,我家裝修過多次。有好幾次我以為任何自重的鬼都不會肯忍受那種敲打、塵土和混亂,不過奇怪的事情繼續發生。客廳裡的窗戶突然敞開,把許多客人哧了一跳。我們這些行家,會在關窗戶時若無其事地低聲說一句〃夠了,別再鬧了〃通常那天晚上就不會有別的事情發生。
等我們把木窗框漆好,窗閂修好以後,麻煩事也就停止了。不過到了夏天,有時我喜歡把那扇窗開啟,讓鬼好好鬧一陣。有一天,我決定髹那間淺灰色的客廳。我坐在二公尺半高的梯凳頂上正要動手,忽然覺得有人在注視我。那種感覺並不陌生,但還是有點使人心神不定。我知道喬治正在上班,孩子們還沒有放學。我轉過頭向後一看,屋裡沒人。我又開始工作。不過那種陰森森的感覺依然沒有消失,於是我就大聲說:〃我希望你喜歡這個顏色。希望你看見我們對這幢房子所進行的裝修覺得滿意。這幢房子剛蓋好的時候,一定非常美。〃
我一面說一面繼續髹,不過我感覺到注視我的那對眼睛正對著我的後腦勺看。
我轉過頭去。〃他〃端坐半空中,在沒有生火的壁爐前面望著我笑。他兩手抱膝,翹腳坐著,一面點頭身子一面搖晃,帶著微笑慢慢隱沒,一會兒就不見了。我知道,他對我家在這幢與鬼共有的房子裡花許多錢裝修,頗為讚許。他的相貌如何?我從沒見過像他那樣神情快活又結實的小老頭。紅潤圓臉,一頭銀髮,濃密白眉下有一對炯炯有神的藍眼睛。他穿一身淺藍色套裝,一塵不染,短外衣沒有鈕釦,袖口從手腕捲起,露出褶邊的衣料。頸上結了一條有皺褶的雪白寬大硬領巾。短褲長僅及膝,下面穿了白色長襪,腳上穿著裝有帶扣,擦得雪亮的淺口黑鞋。真的,我那天沒有喝酒。油漆氣味也沒有使我發暈。我也不知道那時何以會看到他,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然而我知道他那天在這裡好像很開心,我很高興遇見了他。
辛西亞聽了我描述那位鬼老頭,很感興趣,因為她那鬼室友則完全不同。有兩三次她看見一個戴頭巾的瘦削身影,中等身材,她十分肯定是個女人。這麼多年來,一直有朋友說在我們家裡遇到許多稀奇古怪的事——房門關了會開,空房裡有人說話,感覺有人對你注視,
甚至有人叫你走開。可是直到一九七四年我的表弟艾爾弗萊德,帶著妻子英格麗和女兒到我家作客,除了我們以外,才有別人看見我們家裡的鬼。他們在我家住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吃早飯時,英格麗端著咖啡,雙手震顫不已。她說在天亮以前就已醒來,知道屋裡有人走來走去。跟著,她看見法國式玻璃門前有個男人的身影,穿著美國革命時代的長外套,頭戴撒白粉的捲曲假髮。他走到床尾,揹著英格麗坐在床上。床墊陷了下去,就像有人坐在床邊一樣。跟著這個身影在半空中開啟一本大書。那本書發出光亮,就像光從裡面點著似的。那個身影一頁一頁翻閱,好像在找什麼。最後他把書合上,站起身來不見了。
在我們這樣的房子裡,總會發生一些小故事讓我們左思右想。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