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都驚了。”
庾睦畢竟只是小產,做月子也沒有太規矩的講究,既搬進了東廂,就隨著妻主一起出來吃飯。跟莊瑤請了安,也只得了他一聲不冷不熱的答應,這會兒聽到他問話,自然不敢去多嘴,只默默地低了頭,拿湯匙有一下沒一下地攪著碗裡的粥。
蕭挽緣也抬手接過下人盛來的粥,聽到莊瑤問話,便略微停了一下手上的動作,回話道:“今兒早上已經著人查過了,是住在西廂房的謝師傅不小心打翻了燭臺,把帳子燒了,這時節正好又幹燥得很,就這麼燒起來了。萬幸的是人都沒事。”
莊瑤似乎有點疑惑,一時想不起這個謝師傅是什麼來路,只轉向身後侍立的人問道:“是哪個謝師傅?”
他身後那人容貌雖好,卻看得出有些年紀了,大約是蕭柏青的一個侍夫,聽了他這問話,面上竟是一紅,小聲道:“是昨兒請來給二少爺裁束髮禮衣物的謝師傅。”
莊瑤皺了皺眉,抬眼掃了一遍周遭的下人:“什麼亂七八糟的人,也能往待客的西廂住?誰去走一趟,把管事的娘子給我叫進來,就說我有話問她。”
他話音才落,那個侍夫已經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低頭道:“大相公恕罪,管事娘子也不知曉。這是奴才的主意,因著昨天下了雪路上不好走,大小姐那裡空著的屋子又多,就讓他去住一晚再回去……原想著他在蕭家做了多年的事,不會不知分寸。沒料想,沒料想會出這樣的錯……”
莊瑤冷冷看了他一眼,再說話時,已多了一些自矜,緩慢道:“照情理說,這事我該報到老爺那裡去,免得以後再有人不懂事亂了規矩……不過你畢竟是蕭珀的生父,珀兒馬上要行束髮禮,要是在這當口丟了你的份,怕是他將來的婚嫁也要被人瞧低了……”
蕭挽緣在飛快地回想了一下,想起這個蕭珀就是她唯一的同母異父弟弟,今年已經滿十五,可以談婚論嫁了。只是想不到這個天天看著站在莊瑤身邊伺候的人,竟就是蕭珀的生父。想來他一個沒什麼身份地位的侍夫,又想要施恩給那個謝師傅,好讓他用心替兒子裁衣,才會讓他在西廂住了。
“只當我是替珀兒打算,這一回就算了,只下次要分清尊卑,不要胡亂行事。”她還在想著,莊瑤這裡卻不緊不慢地把這事帶了過去,朝那侍夫看了看,倒像是有些感嘆,溫聲道:“何侍夫,我們一房,只得江願和珀兒兩個孩子,我把珀兒自小當嫡出的兒子一般養著,將來也自然不會虧待了他。你若真為珀兒好,就該時時記著家裡的規矩,莫要做出叫旁人笑話的事來。”
那何侍夫面上紅得幾乎可以滴出血來,卻還勉強著低頭應道:“大相公說的是,青煙不敢忘記。”
蕭挽緣在兩人說話的時候朝桌子另一邊的人看了一眼,蕭珀低著頭不言不語,像是在數碗裡的米粒,神情專注得很,即使聽到生父快要哭出來的聲音,也只是沉默著。只是掩不住眼眶裡早已含了淚。
她琢磨著莊瑤敲打何侍夫也該敲打夠了,便輕咳了一聲,正要說幾句話打個圓場岔開話題,卻聽得庾睦的聲音在邊上響起:“大相公,妻主,那西廂的修繕,是立刻著手,還是等開了春……”
蕭挽緣一怔,她直覺地能感受到庾睦很有點怕莊瑤,要不然也不會一早上連續幾次把空的湯匙往嘴裡放。因此他這時開口,實在是出乎了她意料。莊瑤似乎也很意外,朝他們這裡看了一眼。
蕭挽緣餘光瞥到庾睦捏著湯匙的手都有些抖,怕莊瑤藉機責備,便迅速介面道:“快到年節了,家裡事情正忙,我看還是到開了春合適,大相公覺得呢?”
“那就開了春吧,”莊瑤雖看出她有替庾睦保駕護航的意思,卻也沒有戳穿,只應了一聲,對她道:“大院裡的事我都快管不過來了,往後你那小院子裡的事,都依著你的意思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