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達依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崔娘呵呵輕笑幾聲,伸出細長的手指沿著嬌豔欲滴的牡丹圖勾了一圈。
“這牡丹上的硃色是用守宮製成,在青樓裡有了這朵牡丹女人便值錢了。呵呵!男人會騙人,我們女人也會騙人。”
達依垂下眼眸緘口不語,心裡明白崔孃的意思,也知道自己馬上就要離開這兒了。
“從今往後你便是‘百花深處’的妓子,你要殺的人是玄粼國的王皇后,是她殺了你的爹孃,滅了柳家三百餘口,是她把你從將門之後變成一個廢人!”
崔娘說得字字血淚,發顫的聲音並沒掩住嗚咽。達依表情木訥,不明白後半句的意思。崔娘從她臉上捕捉到了困惑,輕抹眼角溢位的淚水,悽聲道:
“十幾年前,玄粼國柳逸大將軍因通敵之罪滿門抄斬,臨死前,他將自己剛出生的女兒和武功秘笈託付給手下兩個丫鬟,其中一個帶著小娃遠走他鄉,還有一個留在了玄粼國,沒想到十幾年後走漏了風聲,又有一門慘遭殺害,只留下一個風華正茂的姑娘……”
說到這兒達依明白了,她沒有流淚也沒有氣憤只是平靜地凝望著,無神的眼眸依舊清澈,卻比那閃著血光的刀鋒還要可怕。
“崔娘,我們什麼時候離開這兒?”
達依眼睛一彎,輕言笑問。崔娘深吸了一口氣。
“明天,明天我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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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粼國的雪都中有片湖泊,每逢下雪湖面上會結層薄冰,遠望如同一面美麗的明鏡。相傳,天上的月神在梳妝時不小心打翻銅鏡,那面銅鏡便掉落到玄粼國成了異常清澈的雪鏡湖。一入夜,雪鏡湖上盡是豔光四射的花舫,火紅花燈在船頭隨風晃動,姑娘們的嬉笑透過雕花窗格悄悄飄散四處,雖說春寒料峭,但尋香的文人騷客依舊不少。
雪都有兩個出了名的青樓,百花深處和醉紅院,這兩個地方不是有錢就能進的,裡面的姑娘也不是花船上庸脂俗粉能比的,進去喝一杯就得花上幾兩銀子,若再請姑娘唱個曲什麼的,銀子還得往上翻幾翻。
據說百花深處的老鴇崔娘是個厲害人物,以前靠著十兩銀子包下一條小花舫,做了幾年後就買下湖邊一座宅院把它改成青樓,如今那座鄰水而建的宅院儼然成了煙花寶地,皇孫公子絡繹不絕。可論資歷醉紅院開得最久,沒料百花深處一來就搶掉大半生意,醉紅院的琴姨看到崔娘是分外眼紅,恨不得放把火把她的雞窩燒了,但又不敢明目張膽地去惹,其中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
華燈初上,花花綠綠的船舫如往常一樣,亮起紅燈籠迎接貴客臨門,今晚百花深處也掛上了紅燈籠,就是因為這一盞燈籠,門前是車水馬龍,水洩不通。院內彩燈高掛紅光滿天,熱鬧得如同過節一般。崔娘特意穿上百鳥羽花襖,戴上點翠花釵出門迎貴客,雖說不比年輕貌美的姑娘,但仍是嬌媚動人風韻猶存。
底樓大堂和二樓都座無虛席,有些人來晚了索性拿張椅子往角落裡一坐,大堂門口都是黑壓壓的人頭,個個伸長了脖子準備看新姑娘,早就聽說今天登臺的姑娘是賽花魁的,都忍不住想先睹為快。
達依坐在鏡邊聆聽樓下的喧鬧聲,美豔脫俗的臉龐在晃動的燭影下忽明忽暗,沒有悲傷難過也沒有緊張害怕,只剩一臉漠然。崔娘說青樓裡的姑娘都要有個藝名,便給她取了蝶依兩字。蝶依蝶依,彩蝶衣衣,還算是個好名字,有了這個名字,她就以新的身份活下去——一個青樓藝妓。
片刻,一個十五六歲的丫環捧著衣裳走進門,她名叫菡萏,很小的時候被崔娘買來了,女紅梳妝樣樣精通,人也靈機,崔娘就安排她貼身伺候著。菡萏初見蝶依時嚇了一跳,不過見她溫柔細膩很好相處,便漸漸放下心來。
菡萏手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