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仲海心下暗暗吃驚,才知自己的行蹤已被東廠盯上。天幸適才自己說話之聲極微,又只貼耳說了一句,想來不至被人發現。
秦仲海見那禿頂男子望著自己,神態下善,便自哈哈一笑,揮手道:“夜深了,老兄一路盯哨,可真幸苦啦!”那人森然一笑,冷冷地道:“秦將軍,守口如瓶稱君子,背地中傷是小人。盼你記得。”話聲甫畢,雙足一點,霎時飄出牆去,竟已隱沒不見。
秦仲海見了這等輕功,也是暗自吃驚。尋思道:“好險沒在侯爺府上漏口風,不然這條命怕已不在了。”
秦仲海冷汗流了一身,提氣縱身,也往牆外飛去,身法閃動中,自回西角牌樓去了。
第四章 江海夜歸人
卻說楊肅觀走後,伍定遠沈吟不決,只在考量去留,盧雲有心做東道主,便誠意相邀,請他留在府裡療養。伍定遠見盧雲心誠,倒也不便推拒,這幾日便都留在長洲養傷。
那豔婷一來受了師父囑託,二來唸及伍定遠相救自己的恩德,這幾日便留下陪伴,伍定遠傷勢雖重,但畢竟體質不同常人,歇息數日,功力便已恢復了五六成,傷口更已慢慢凝合,料來再過半月,便無大礙了。
這日陽光普照,伍定遠見氣候甚佳,又嫌房裡待得氣悶,便想出門走走。這幾日豔婷沒聽他提起往後打算,索性也不再問,免得他又疑心自己別有居心。她見伍定遠興致甚高,直嚷著出門,不似前些日子那般兇霸霸的,倒也樂意相陪,兩人便一塊兒出門。
伍定遠行出府邸大門,門口家丁識得他,知道他是知州大人的好友,一見他要出門,忙問道:“伍大爺要出門?可要小人替您備車?”豔婷側目望向伍定遠,微笑道:“要坐車麼?”
伍定遠見日頭暖和,只想多走幾步,活活筋骨,他兩手叉腰,深深吸了口氣,卻不打話。豔婷明白他的心意,便向家丁搖了搖頭,跟著攜了伍定遠的手,便往街上行去。
伍定遠自從大發脾氣之後,對豔婷已不再存有什麼奢想,他知道此女對楊肅觀愛慕甚深,兩人實在沒有婚姻緣份,自己若要痴心,反倒讓人看輕了。他見豔婷握住自己的手掌,舉止頗為親暱,忍不住眉頭皺起,只想伺機將手抽出。
兩人一路默默無言,一來伍定遠並非健談之人,二來豔婷與他年歲相差甚多,伍定遠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管低頭疾走,若非豔婷攜著伍定遠的手,兩人便似全然無關的路人。
走了好一陣,行到一條岔路,豔婷抬頭問道:“伍大爺,現下該走哪條路?”
伍定遠給她這麼一問,竟是回答不出,他一路低頭想著自己的心事,倒也不知該往何處去,他微微苦笑,道:“咱們隨便走走吧。”
豔婷思了一聲,正要回答,怱見大批鄉民過來,諸人各拉板車,上頭載滿鋼鍬鐵鏟,不知有何用途,伍定遠微感好奇,攔住一名漢子來問,那人笑道:“咱們知州大人傳令下來,說要找些耕地傢伙來用,我也不知要做什麼。”
伍定遠聽了之後,登時哦了一聲,豔婷望著伍定遠,問道:“盧大人是伍大爺的好友,你可知他要做什麼?”伍定遠笑道:“盧兄弟做事一向出人意表,誰也不知他心裡的主意,左右沒事,咱們不妨過去看看。”豔婷頗感好奇,二人便隨鄉民而去。
行出數里,已到城外,只見江水浩蕩,此地正是運河與婁江相會之處,碧波萬頃中,江水蜿蜒,朝一處湖泊匯入,那湖泊水面寬闊,卻不知是長蕩湖,抑或是陽城湖。
豔婷眺頭看去,只見大批鄉民正自群聚,聽著一人派令,那人長方臉蛋,劍眉星口,正是盧雲。豔婷心下奇怪,見洪捕頭遠遠走來,便叫住了他,問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怎地聚集這許多人?”
洪捕頭識得豔婷,知道她是知州府上的賓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