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著墓碑站了起來,扭頭問祁家兄弟倆:“你們,聽沒聽到什麼聲音?“
祁玉明和祁玉柱都點了點頭。
“我們都聽到了。聲音,是從墓碑後傳來的,不是地下。“
墓碑的後面,有張破破爛爛的草蓆,草蓆上,躺了個全身沾滿草屑的老頭兒。
面容清癯,眼卻灼灼發亮著。
宗小玉看著他,腳向前邁了兩步,又慢慢地退了回來,怯生生地扭頭看著祁玉明。
“玉,玉明,你,你過去看看,那是不是你爸?“
祁玉明強自鎮定下來,一步一步的走向草蓆。
上一次,父子見面,是在夜裡。
祁玉明是負責緝兇的軍人,他是兇手。
兩人鬥法,生死相向,互相都不知道對方的身份。當文業喊出祁玉明三個字時,他對準祁玉明的槍口卻射向了一旁的樹,戰友抓住機會,向他掃射。
他的眼在黑夜裡閃著光,祁玉明當時不懂這光是什麼。
現在知道了,那是眼淚,欣喜的眼淚。
他遇上了自己的兒子,三十幾年,素未謀面的兒子,在這樣的情況下相遇。他選擇捨棄自己,不去傷害兒子。
他什麼也沒說。
現在,他活著回來了。依舊用那樣閃亮的眼光,看著祁玉明。
祁玉明慢慢地蹲了下來,握住他的手,“爸爸!“
祁戰老淚縱橫。
看到祁玉明握住了祁戰的手,祁戰卻沒有像夢裡那樣被風吹散,宗小玉終於走了過來,握了他另一隻手,用力地攥緊。
“戰哥……你回來了?”
“嗯,小玉,我回來了。再也不走了。”
“你剛說你餓了?想吃刀削麵?玉明,把你爸背起來,我們回家,給你爸做面吃去。“
祁玉明點點頭,把祁戰小心翼翼地背了起來。
祁戰說:“還有個人,她太累了,拖著我走了好些天,剛剛睡著了。來個人,把她也背上。“
祁玉柱就跑了過來,餘嬌嬌看到祁玉柱跑,她也跟著跑,跑得比祁玉柱還快些。
往祁戰所指的方向瞅了一眼,餘嬌嬌不樂意了,伸手攔住了祁玉柱。
另一面墓碑後,靠坐著一個穿了藍布衫子的女人,齊耳短髮,背對著這邊,睡得正香甜。
“表叔新郎說過只揹我一個人的,別的女人看都不看的。”
祁玉柱尷尬地立著,搓了搓手,“好好好,我不背,不背。”
表叔新郎,這是什麼怪稱呼。
祁戰疑惑地看著宗小玉。
宗小玉的眼腫腫的,祁戰盯著她看,她就躲開臉。
“別看,眼腫了一定很醜。”
“不醜,你和年輕時候一樣,沒變過。在我的心裡,永遠都是初見的樣。”
“嗯嗯,餘嬌嬌和玉柱這孩子,陰差陽錯的在一起了。上個月剛辦完酒。嬌嬌還是改不了口,就叫表叔新郎了。對了,戰哥,還有一件事,我得告訴你。
玉柱這孩子辦了件錯事,把豐收給氣走了。我,我已經罵過玉柱了,你,你能不能別怪他,要打,要打的話,不要打太重,行不?“
“有什麼話,回家再慢慢說。嬌嬌不讓玉柱背,那就把她放席子上,你們幾個輕點抬,把她抬回去。”祁戰伏在祁玉明背上,祁玉明的背寬寬大大的,他又說:“兒子長得挺壯實,很好看,像小玉。我很高興,我還能回到你的身邊。”
餘嬌嬌不許祁玉柱碰那個女同志,非要自己去把人抱起來放席子上。
文珠和宗縝忍住笑,站在一邊看餘嬌嬌抱人。
餘嬌嬌慢慢地走到了女同志前面,突然尖叫了起來。
第七百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