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黛兒想張嘴來不及了,心內不免失望,使勁扯了簾子,“這個裴元皓!”
聽別人說過,裴元皓七歲從武,平江山,定乾坤,戰場上肆意馳騁,對皇家稱得上嘔心瀝血。但是他的生活卻荒**爛得連皇上也搖頭,他可以徵歌逐色,終日沉迷於聲色犬馬,又可以一夜間將身邊的女子棄如敝屣,毫不留情。
他最不在乎的,就是女人。
有詩云:“妖姬臉似花含露,玉樹流光照**;花開花落不長久,落紅滿地歸寂中。”(注)大抵指的就是裴元皓那樣的生活。
阿梨姑娘就如詩中的妖姬,這個裴元皓怕是忘記她了。
(注:引自陳後主名作《玉樹**花》)
阿梨站在邰府大門口。
這是她第三次來到這裡,不為別的,只想看它幾眼。
小時候,她就斷定楊劼與眾不同,將來必有一番成就。沒錯,他是一個落魄的將門虎子,空懷一腔抱負與學問,因為曾經的家仇國難,不能一展鴻途。
或許,這便是她一直想要的答案了。即使自己為此成了**,也是值得的。
她沉默地坐上轎子,再次望一眼飛翹的樓角,吩咐轎伕,“回喜春坊。”
南街的桂花開了,一樹香風,十里相續。
阿梨掀了簾子,已是晚秋,氣候有了寒意,一陣清風掃過,她忍不住眯起雙眼。
花如金粟,千點萬點地撒在道上。路上有少女撐起紙傘,相互間笑鬧著,紙傘顫了幾下,抖落幾粒花瓣。
阿梨羨慕地看著,沒有一絲瑕疵的臉上,難得出現無邪的微笑。
然而,這種微笑只是短暫片刻,她的眉眼又恢復黯然。又一個晚秋來了,她的身邊沒有了楊劼,一路留下的,只有她孤獨的足跡。她是無所歸依的飄萍,沒有人為她守望,也沒有人陪伴在花樹下,替她撐一把花傘。
有聲音嘈雜,卻如鋼針戳耳,阿梨陡然停止了恍惚。
“**?沒錯,那人是**!”
“別看她長得有模有樣的,天生一副媚態,專門**!”
“誰家進窯子誰家就倒黴,這種狐狸精,非吸乾你的血不會罷休的。”
“呸,賤女人,啐她!”
阿梨這才覺察到,道邊的幾名婦人正朝著她指指點點,全然是鄙夷的表情。她下意識地側頭,轎子周圍不知何時出現一群男人,帶著豔羨的目光,**地朝著她笑。
阿梨全然沒有了賞景的心情,落下簾子。轎伕加快了腳步,轎子一路顛簸到了喜春坊。
花廳裡聚滿了**,粉紅嫩綠的甚是錦簇。阿梨剛邁步進去,所有人的眼光落在她的身上。這樣的眼光阿梨早見得熟了,旁若無人地穿過人群,突然發現正廳掛著的御賜匾額不見了。
不及細想,樓上傳來月姐和鴇母的對罵聲。
樊籠
喜春坊的姑娘氣焰向來極盛,尤其看不慣南州來的新人,有人在背後冷冷說道:“好端端的喜春坊亂成什麼樣?這裡是開門接客的,不是給什麼觀香樓撐門面的。”
有的妒忌已久,這會兒也發作了,“月姐好心收留她們,倒只有幫她們數銀子的份兒了。那個老不死的真摳門,搶了我們的生意不說,連個銅片子都不吐出來。月姐這次要狠點,趁早把她們踢出去!”
“月姐敢踢嗎?誰讓人家是紅人,還什麼是晟陽王的女人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更有人陰陽怪氣道。
阿梨聽得分明,腳步卻不停留地,徑直進了自己的房間。
白玉香爐燻出檀香輕煙,阿梨褪了斗篷,半寐在床榻上,眼望著重重渺渺的煙霧出神。許久,門外傳來鴇母的說話聲,接著屋門開了。
阿梨懶懶地看了鴇母一眼,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