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非逐利熙攘
如露如電
人生數十載
江湖風雨落芭蕉
早也瀟瀟
晚也瀟瀟。”
黃泉君閉目,聲音低沉,面色平靜,念唱之際少了幾分陰鬱之氣,手中金箸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拍子。
寄心奴自露臺走出,撥開層層珠簾紗幔,走到那人面前。
“主公,寄心奴前來請罪。”黃泉君交代她的任務,只有關注浮夢生的動向並及時回傳。
黃泉君丟了金箸,起身走到她身前,似笑非笑道:“說說,你何罪之有。”
“我不該違背指令,擅自行動。”話音剛落,卻是脖子一緊,那人修長蒼白的手指冰涼。
“泉哥……”落涯風試探性地勸了聲:“算了算了。”
“滾!”
“呃麼,我這就滾。”落涯風聳聳肩,轉身背對著黃泉君:“冰壺裡的存貨只有一杯啦,大力花現在還不能死,相信你不會讓自己後悔。”說完便悠哉邁步離開了。
少女被黃泉君掐著脖子提起來,幾近窒息,頭暈目眩,卻沒有掙扎反抗。
“你錯了,”黃泉君的手漸漸收緊,再稍稍用力,就能擰斷少女細長的脖子,“錯在不惜命。”
“你是為我而活,你的命,也只有我能取。”說完才鬆手,寄心奴重重跌落在地,臉因缺氧變得通紅,正大口大口喘著氣,心卻跳得比逼命時分更快。
“留在城中,盡好你血皿本分。”黃泉君看也不看她一眼,冷冷道:“沒我的命令,別再妄動。”
怎會不記得,當初她求他將自己帶在身邊時,他就說了。
——培育出比你更有價值的血皿後,我會親手殺了你。
——寄心奴,你的下場,只會比當初那些背叛者好一點,有個全屍。
——蕭挽銀已經死了,死透了,明白嗎?
寄心奴強撐著起身,點點頭,平靜道:“我明白。”
“我要出城一趟,牢裡那個姓梁的,交給你處置。”
“是。”寄心奴生出一絲擔憂,張了張嘴,卻未再多說。
“退下。”
“是。”
歌舞散去的望仙台,少了浮華的煙火氣息,沿著林道離開的途中,所見即是夜霧瀰漫,寒葉帶霜,扶蘇草木間傳來秋蟲的鳴聲,寄心奴深深吸了口氣,仰頭但見月明星稀,星河倒淌,
“滾滾紅塵終誤我,今宵夜月可流連。”寄心奴望月,心有所感,喃喃自語。
“咦,是東瀛小倉百人一首裡的那首?”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語帶笑意。
“是,沒想到你也知道這首和歌。”
“上次幫泉哥整理書架看到,隨手翻了翻,就記住這句通俗易懂的。”落涯風笑意不減。
寄心奴轉向身邊那棵樹,抬頭看著坐在樹上的落涯風:“你一定要坐得那麼高嗎?”
“我要賞個月玩玩,這兒離月亮近一點,”落涯風笑嘻嘻道:“你脖子還好吧?”
“頭還在,”寄心奴平靜道:“我去備藥。”
“不是還有一瓶心頭血麼?你之前失血過多,這最低一千毫升的量,有點危險啊。”落涯風從樹上躍下,笑道:“再修養幾天吧。”
“我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來,”寄心奴語氣淡淡,“現在能多備點,能應對突發情況。”
“好吧,”落涯風點點頭:“那你小心點,注意及時止血。”
“我會的,謝謝。”寄心奴說完便徑直離去。
慕琴音的墳塋周圍草木已被細心地新修了一遍,墓碑前放著捧新鮮的雲綺桔梗花。
紅衣青年正拿竹帚,沉默地將墳墓周圍的枯枝敗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