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馬車那裡跑,剛剛跑到車前卻一陣眩暈,直挺挺摔倒在地。陳雙橋哎呀一聲,連忙去拉葉正然,卻見葉正然雙目緊閉牙關緊咬,臉色白得就像一張蠟紙。他拍了葉正然的臉連連喊叫,葉正然卻怎麼也不能醒來。陳雙橋架住葉正然的腋下往回拖,拖到醫療隊的帳篷門口,已經累得他氣喘吁吁。
樊小剛!小剛!
樊小剛聽到喊聲和兩個醫生一起跑出門外,趕緊把葉正然拖進帳篷裡,抬到了另一張床上。許芳苑看見葉正然被抬進來,掙扎著要坐起來,起了幾起,腹中一陣絞痛,她閉上眼睛又躺在那裡。
陳雙橋放下葉正然,詢問了一下醫生,醫生說“別擔心沒什麼事他太虛弱了”,就取了器械準備給葉正然輸液。陳雙橋也顧不得想許多,他拿了樊小剛的車鑰匙走出帳篷,做了幾次深呼吸,跑向寶馬車。
陳雙橋一踩油門,寶馬車轟然一動,奔向高速公路。
廖玉把車子開得飛快,繼續在高速公路上逆行。白天高速公路上的車輛不比清晨,一輛接著一輛,每輛車都遠遠的就開始躲避廖玉的車,汽笛響成一片。廖玉並不躲閃,貼著護欄一直向呈州方向飛奔。不多時,廖玉的視線裡已經有兩輛警車逼過來,堵截廖玉。
廖玉把車子猛然剎住,呆呆地看著前面的警車一會,臉上突然露出冷笑。她調轉車頭,原路返回,警車追隨上來,不停地用喇叭警告。捷達車並不減速,反而越開越快,再次拐向撥雲山路口,再次衝進泥濘,濺起的泥水噴在後面的警車上。廖玉臉上的冷笑慢慢變成了殺氣,她在撥雲山下找到了葉正然的帳篷,咬著牙把油門踩到底,直衝過去……
葉正然瞪大眼睛猛坐起來,床被壓得嘎吱一聲,輸液瓶架差點被拉倒。坐在許芳苑床邊的樊小剛手疾眼快,一步上前扶住了瓶架。
你怎麼了?快躺下。樊小剛問。
噩夢。葉正然說。
葉正然的額頭全是冷汗,臉色慘白。
帳篷裡又加了一張行軍床,裘老先生躺在那裡。葉正然問樊小剛裘老先生怎麼了,樊小剛說,老人家年歲大了,經過這一天一夜的折騰,又是上山又是講評書,書館也沒了,遊客也走了,老先生剛才又去書館那堆廢墟找,找到了一個書館裡的馬燈,被砸碎了,他看著看著就暈倒了。上火了,身體不支了。
葉正然看著裘老先生睡著,就沒再打擾。他慢慢躺下,盯著帳篷頂,兩眼無神。他自言自語,上火了,上火了。
葉正然的確是上了心火。他胸口悶得厲害,感覺呼吸不暢通,眼睛火燒火燎,嘴唇乾裂,口中苦澀。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好像瘦了一圈,鬍鬚長出很多。
帳篷裡這時很安靜。裘老先生睡著,許芳苑睡著,樊小剛出去了,醫生也沒在。三個人的床邊都掛著輸液瓶,藥液滴得不緊不慢,各自有各自的節奏。葉正然睡不著,他閉上眼睛,腦子裡有幾個影像來去來回:廖玉撲上來把他撞倒;司耘毫不留情的一拳一腿;許芳苑挺著肚子站在他們中間的那份驚慌;司耘的親吻;溶洞裡的陰暗;溶洞裡滴水的聲音;溶洞裡司耘的高燒;他抱著司耘說不出話來那等死的感覺……
人死如燈滅。溶洞裡的油燈最後全部滅了,木架子也成了灰燼。那一刻真的有等死的感覺,葉正然雖然怎麼也不相信自己和司耘能死在那裡,但他自己知道那一刻就是在等死,信心只是信心,死神消耗著時間慢慢靠近的時候,不在乎人的信心。
雲簫敘事之撥雲 第三章(14)
司耘那時嘶啞著嗓子問葉正然說,葉老師我們這樣死了,是不是很酷。葉正然不知道怎麼回答。司耘喝了葉正然從溶洞深處打來的水,昏沉中通身是汗,一陣清醒一陣糊塗,她斷斷續續說著一些葉正然聽不明白的話,說的聲音很小,卻帶了很多髒字。司耘說,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