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一步走出我的視線,也走出了我的生命。
常嫌玳瑁孤,猶羨鴛鴦偶。
註定孤獨一生……佛祖,弟子可是做錯了?
自那次之後,我再未見過她。回了大理,我便當起了閉門僧,吃齋唸佛,試圖去了心頭的痴念。
青崖回來後便大婚了,他將打小跟在他身邊的婢女迎娶為妃,不顧父王的反對。我心想,我們兩兄弟總算還是有一個人如了願。
後來,青崖有了子嗣,皇位也是非他莫屬。
他的幾個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他的影子,或外貌或性格,唯有第四子景容,反倒像極了年少時的我,寡言少語,笨拙得很。
青崖是個好爹爹,他沒有偏頗任何一個子女,卻在登基後的第二日帶著景容來找過我。
“陛下……”我向他行了君臣之禮,他是君,我是臣。
“大哥你這是何苦。”青崖笑得很無奈,他身旁的少年倒在見到我的時候露出了幾分靦腆。清俊的小臉上依稀有著青崖的影子,點漆的眸子裡一片澄清,是個很乾淨的孩子。
我合十不語,既然斷了塵緣,那便徹底地斷了吧。
“容兒,來見過你大伯。”青崖見我不語,只得拉過少年,神情略帶幾分寬慰。
“容兒見過大伯。”少年笑得靦腆,憨實得很。
“大哥,我將這孩子留在你身邊,與你做個伴也好。”青崖輕嘆著,留下景容,轉身離去。
他對眾人宣稱,四子景容體弱多病,便常年在寺廟中靜養。
景容果真與我極為相似,喜靜卻又踏實。他不愛那些兵法政論,倒是鑽研起了寺裡藏書閣中的各卷佛經。
與我相伴也好,少了爭名奪利之心,也能少走許多彎路。
去年,景容與我提起他要去外面遊歷一番。他打小與我親近,情同父子,雖有不捨,我仍是讓他在走之前知會了他的父王。
這一走便是一年,誰能想到,今年的大理城卻下起了如此罕見的大雪。
我抬頭望了望天色,心裡盤算著離晚課尚有些時辰。正欲轉身回去,身後不遠處卻傳來了踏雪聲。
這個時辰,又是誰來造訪。
我拈著佛珠,輕輕地轉過身,卻瞧見了一張熟悉的微笑臉龐。
“大伯又清減了幾分。”是景容,淡青色的錦袍襯得他愈發俊逸,一年不見,倒比走之前更精神了幾分。
我正要上前,卻倏地瞧見他那褐色大氅探出了一顆小小的腦袋。
思緒頓時如潮水般的湧了上來,許是有雪花落入了眼中,化作了水,我的眼眶微微溼潤了。
“旭兒,別躲著了,快來見見我的大伯。”景容笑得一臉寵溺,且伸手在那小丫頭的額頭上輕輕彈了彈。
我的心輕輕地抽了抽,絮兒……四十年前與如今的情景彷彿重疊在了一起,同樣的大眼、同樣的笑容、同樣是那般的招人疼。
“景容,你弄疼我了!”女子從景容的身後跳了出來,雙手緊捂額頭,小嘴噘得都可以拴油瓶了。
“我瞧瞧!”景容的神情有些緊張,我知他定是懷疑自己沒掌握好力道。
女子作勢咬住了景容的下巴,表情略帶得意。
景容吃痛,卻也微笑著任由她像只小狐狸般在他的下巴上留下齒痕。
“不鬧了,大伯還瞧著呢。”景容替女子捋去了耳邊的碎髮,笑容卻比什麼都暖。
女子吐了吐舌頭,朝我恭恭敬敬地一禮道:“大伯。”她穿了身厚厚的純白襖子,上頭還繡著幾朵粉色的梅花,纖細的脖子圍著一圈厚厚的狐狸圍脖,襯著那雙圓潤的大眼愈發精神。
“女施主有禮了。”我淡淡地回禮道,卻已將她看作了自己的女兒一般,景容果真是好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