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旁觀的人一樣,彷彿整個殺宴的主導不是他。
別人不懂,但和他一起長大的人懂。
宇文夏從小懶散聰慧,又自命清高,自認為行君子之道,不屑於陰謀算計。他看似冷漠不愛和別人交際,其實最心軟,連小動物都不敢傷。
而如今卻一步步走上腥風血雨,再也不能回頭,接下來還有更殘酷的殺戮,他只能一一承受,不敢後退,更不敢露出怯色。
因為一旦露出畏懼,就是殺身之災。
現在的他應該是……在害怕。
宇文夏一一體貼地勸慰了與他談話的臣子,他過去並不熟悉如何和人打交道,但用心琢磨後已經可以做到接近圓滑的地步。很多人說智商高的人情商就低,其實未必,既然有那樣的能力,又怎麼會琢磨不了他人心思呢?只是不想去做罷了。
宇文夏也正是被逼無奈才開始學會圓滑的,這場鴻門宴的後續足足持續了將近兩個時辰,才送完最後一個臣子,整個殿上只剩下兩個人。
宇文夏濃密的睫毛垂了垂,難得郭盛沒像過去一樣兇他,而是給了他一個擁抱,他知道宇文夏最喜歡這樣。
宇文夏果然從剛才的緊繃一下子放鬆了下來,抿嘴輕聲道:“小盛,我害怕。”
“我知道。”緊緊抱著他的人語氣還是平靜認真。
“可是哪怕是這樣活著,我也依舊想活著,然後和你相遇。”
“哼,你活著就只有這一個目的嗎?”
“小盛。”宇文夏的眼睛低順地垂著,睫毛倒映出長長的影子,襯得面容更加白皙動人,“有的人失了伴侶也許會傷,會痛,然而我卻是不能,我不能離了你。”
郭盛看著他這副乖巧的樣子就心生憐惜,聲音也溫和了,“可你今天這樣,知不知道我多害怕?”
宇文夏轉過頭來愕然地看著他,見到一對淺藍色的眼睛裡沒有危險才放下心來,柔聲道:“我自然是有把握的。”
“什麼把握?”郭盛好整以暇地問。
宇文夏咬唇沉默了一下才在他耳邊小聲道,“宇文夏是南王的親子。”
郭盛也沒怎麼驚訝,反而帶了點好笑,“就算是這樣,你能保證他不會動手?”
宇文夏搖了搖頭,又道:“景先生會為我求情,實在不濟,爹爹也會上前阻攔的。”
郭盛攜了他的手緩緩向他的小院走去,已是初秋夜晚,帶著絲絲讓人舒爽的涼意,他的聲音像是嘆息,“你過去總說不會和別人交往,現在看你就是不願意。”
宇文夏莞爾一笑,“獻計人心太累,知無涯,有這時間不如多看些書。”
“你啊。”郭盛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他的薄衣還染著血跡,又脫下外衣給他披上,帶著點少見的調笑,“你不是能算出天意嗎?”
宇文夏馬上止了步子,依言抬頭望了望天空的耿耿星河,繁茂而璀璨,映在他閃亮的眸中。
過了許久才淡淡道:“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大文已是極盛,然而半年之內必有戰亂。”
郭盛聽他這麼說也擰眉深思,他自然相信宇文夏,但他是文國的子民,更是不願見到國家遭難。
宇文夏繼續道:“大文現在只有兩家異姓王,小王爺沒有封地,另一個則是南王,目前南部盡在我掌控,不會與陛下開戰。那麼禍事來自外族,北上樓蘭已城破,三十年內無力反擊,司國餘孽已被盡數消滅,向東倭寇多年未有動靜,向西是一片長沙,向南蠻夷的可能性最大。而南蠻一旦入鼎中原,第一站打的一定是我的封地,看來要做好防範了。”
郭盛見他彈指間分析出天下大事,不由嘆這樣一個人若是當時沒死,憑著現在陛下的雄才大略,他一定是朝中的肱骨之臣。
宇文夏沉默了一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