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安在停下後，走到了奶奶面前蹲下，霍婆婆伸手輕輕摸著他的腦袋，動作很慢，就像他還小時那樣。

“安安呀。”

“奶奶，我在。”

“我現在老是想著你剛生下來的時候，還沒洗澡的時候我就看了一眼，身上髒兮兮的，你爸爸嫌棄不願意抱，還是我接了過來。”

霍婆婆聲音不疾不徐，聽起來讓人很舒服，可霍安卻下意識把頭別到了一邊，不想讓奶奶看見他泛紅的眼圈。

“知道你發燒差點出了問題，我還動手打了你爸呢，你們都不知道吧？”

“後面你好了，也漸漸長大了，越來越調皮。要上學唸書，要學習各種興趣班，有了自己的朋友，就漸漸不記得我這個老太婆咯。”

“其實呀，奶奶這一生很知足。”

“到時候你跟你爸說，秘密把我埋起來，我不想看見你爸他爸。”

安安靠在奶奶的膝蓋上輕輕點了點頭，一句話都說不出口，生怕一開口就帶著哭腔，甚至還死死咬住了牙關。

“安安，要好好的呢，奶奶會在天上保佑我的小乖乖平平安安。”

一直以來，霍安都知道他奶奶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從來沒想過她會這麼跟自己說話。

彷彿被開啟了某個開關，眼淚瞬間不聽話全都湧了出來。

安安吸了吸鼻子，霍婆婆已經沒什麼力氣，但還是伸手向讓安安抬起頭。

他當然捨不得奶奶再用力氣，就聽話順著奶奶的力道盯著奶奶看。

霍婆婆唇角帶著淺淺的笑意，伸手幫安安把眼淚給擦乾淨。

“多大孩子了，還哭呢？”

“嗯，奶奶要一直給我擦眼淚。”

安安才說完這句話，曾經牽著他從蹦蹦跳跳的一小隻，逐漸長大成為成年人的那隻手，就無力的垂下。

心痛感在心頭瀰漫開，撕裂的疼痛甚至造成了短暫的窒息，安安張開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過去了很長時間，他才抱著奶奶的手流眼淚，帶著哭腔稍微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

“奶奶……”

霍婆婆的葬禮結束後，她的遺囑公佈，她名下的所有股份和不動產分為了兩份，其中一份給霍皓湛白依依和白舒，另外還有一份給安安。

白舒出生時霍婆婆年級已經不小了，沒有精力再帶她，從感情上來說比不上

安安。

再加上現在白舒基本上已經是板上釘釘的繼承人，為了保證她在公司的話語權，不出意外的話以後白依依和霍皓湛的大部分股份都會轉給她。

這個安排，是霍婆婆想了很久的。

霍安在聽著遺囑內容時，突然想到了奶奶在他還小的時候拿他最喜歡吃的糕點逗他，兩種他都很喜歡，可奶奶偏偏只讓他選一種。

等欣賞完他糾結的模樣後，再把兩塊都給他。

讓霍安心裡有些安慰的是，奶奶給他留下的房產中，其中有一套是她經常住著的，那裡有很多關於奶奶的回憶。

奶奶最喜歡的那些花，他也會替奶奶照顧好。

沒多久，安安就帶著那隻已經不知道多少歲的大烏龜一起住進了奶奶生前最經常待著的別墅裡，還專門收拾出來了一個樓層存放奶奶的遺物。

手指撫過那些熟悉的物品時，彷彿奶奶又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系統在空間裡面看見崽崽這幅模樣也覺得有些心疼，可身為人類本身就是要這樣不斷的分別再重逢。

他們能夠承受的感情和記憶都是有限的，出於自我保護機制，隨著時間流逝那些讓他們難過的記憶會被漸漸封存。

系統在絕大部分情況下只有冰冷的資料和測算，它感覺這要更像是一種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