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稍得緩解,一手枕額一手提筷,嫌道:“到底是行宮不如帝城,竟也上此等燒身的烈酒。朕應將總管與侍從打發了才是。”
枕春心想,這總管莫不是慕永鉞的眼線。便拾玉勺子撇了一盞清澈的湯水,奉給慕北易:“雖說是醉了,也是盡興的。五斗解酲猶恨少,十分飛盞未嫌多。陛下難得拋卻冗雜事務,一縱放狂心事,哪裡不好,應賞下人才是。”
“罷了。”慕北易就著枕春的手飲了一口湯水,忽看向枕春,“朕何時有放狂心事?”
枕春教他看得心緒不寧,訕訕抹了抹臉,取了案上盤子中一隻水晶豆沙糰子吃。
慕北易的眼神不收。
“……陛下如此看著臣妾作甚?”
“朕覺得,你不同了。”
枕春莞爾:“日新月異。此世上萬事萬物,唯有星辰與道恆不變,其他都會變的。”她思辨著此事,端著案上的一碟子鹽酥花生呈給天子:“陛下嚐嚐這個?”
“你較之往前更美。”慕北易如此說道,不吃枕春奉的菜,只飲了湯水道,“豆蔻年華的女兒家自然有純粹之美,但你如今靈動更甚。昨日那鴻臚寺卿之事,雖也覺得你跋扈了些,但是可愛。”
“臣妾雙十了。”枕春手撫著臉頰,垂下眸子去,“哪裡比得那些小女子呢。”她眼神輕輕瞥著慕北易。
看見慕北易晨起衣衫未整,尚未梳頭。他的頭髮極好,密黑如鴉色的長瀑,平日燻的龍涎香,額前還有美人尖。此時慕北易逆光坐著,枕春便看見了他耳邊有一絲白髮。
她不愛他,也沒有刻骨地恨他。
心中便有了一絲的猶疑。
正是此時,馮唐卻進來了。他後頭率幾十宮人,捧著出獵的衣裳、鞭。鞍與一應配飾,請安道:“陛下、娘娘,是時辰了。”
枕春便斂裙起來,走入屏後。有宮娥上前替她寬衣束髮,穿硃紅暗鳳紋的窄袖的胡服,百褶的華裙,扎密密的胡辮。每一條的胡辮皆一金珠如意扣銜尾,每一鞭節便飾一顆米粒大的海珠,又飾金櫛花冠與金珠耳鐺。再戴赤狐臥兔的抹額,鑲珠點翠虛掩眉間。金雕魚籃玉佛挑心僅在發中飾一顆。倘若是留心去看,便可見那一顆挑心雕的玉佛既不是大日如來也不是阿彌陀佛,而是鬥戰勝佛。
枕春左右對鏡看了看,覺得很是稀奇,問宮娥:“如今樂京貴女們時興戴的挑心竟是這樣兇的佛?本宮出閣前,還是戴菩薩或是天女的。”
宮娥道:“明妃娘娘不知坊間事情,有所不知。如今女子們時興戴的挑心是牡丹仙子、九天玄女與觀世音。”她輕輕將枕春發中的挑心戴正,“娘娘戴的這一顆是曾經南邊一位異國王前來進貢時,陪伴先帝狩獵,獻給先帝的。這樣式實在偏門,先帝便隨意將此飾物留在了驪山行宮的庫房。”
“如此說來,沒人戴過嗎?”
那宮娥盈盈一笑:“娘娘正是第一個。咱們行宮總管說,您與其他妃子不同,您戴這鬥戰勝佛正是好的。便刻意尋出來獻給您。”
“行宮總管……”枕春喃喃,可不是慕永鉞捎來的。贈她一顆鬥戰勝佛的挑心,意欲為何,“知道了。”枕春左右又細細看了一番,到底是器物精美,很是喜歡。
宮娥見她喜歡,便上前又為她飾瑪瑙的披掛瓔珞與一對兒玉環如意勾珮,復又戴上了兩隻鈴鐺作響的葡萄花鳥金球香囊,戴赤紅羅纓與八寶玳瑁的扳指。穿鹿皮馬靴配錦繡褡褳。
如此遠遠一看,好似胡族的公主,手上持著馬鞭,英姿颯爽又貴氣不敢逼視。
便一眾宮娥迎著枕春出去,才見慕北易亦著輕便的戎衣在門口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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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騎馬馬
慕北易戎馬衣裳是很難見得的,他本也好武,只一身墨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