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手上也拿著竹篙子。
北邊橋,已經圍著很多人,吵吵鬧鬧。民兵連長和幾個民兵已經站在人群中間,將兩邊的人分開,手裡握著槍。橋,很窄,只能走20的拖拉機,橋下是滿渠道的水,一看頭就發暈。
工人們見隊長來了,讓出一條路。那些要飯的見有當官的來啦,就停止吵鬧。隊長看了看他們,走到要飯人的面前,問道:“你們是哪裡的?”
“俺是河南商城的。”要飯中有一個年長的,他站出來回答隊長的問話。
“我們這裡是果園,又沒有飯吃,怎麼要到這裡來?”
“我們從昨晚到現在都沒有吃飯,沿路要,這裡農村比俺家裡還窮。這農村裡的人說,要飯吃到果園場來要,說你們是吃供應糧,是吃國家的,所以,我們一路問到這裡。”年長的看來是領頭的,其他七個男女都沒有出聲,站在年長的身後,用期盼的眼光看著隊長。
“大爺,我是這裡生產隊的隊長,我跟你說,我這裡不是他們所說的,我們吃飯也是限量的,我們也不寬裕。這樣行不,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叫人先拿些蘋果給你們吃,墊墊底,我們這裡整在下果,你們如果願意,幫我們下果,裝車,中午就免費到我們食堂吃餐飯,有一個條件,只許這一次,吃完飯,你們必須走,你們也看到,我們這裡是國營單位,有槍呢。”隊長很同情這些要飯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一個個頭上圍著一條毛巾,揹著簡單的行李,手裡拿著一根棍子,一條蛇皮袋,一個碗,一雙筷子,衣服破破爛爛,聽口音多半是河南離麻城附近的河南人。要飯的理由是,天干旱,地裡顆粒無收,沒有辦法,當地公社、大隊,小隊就組織村民出來,到附近農村、城鎮討飯,他們是有組織的要飯,只要是吃的東西,他們都要,能現吃的,分給一同來要飯的人吃,不能吃的米呀什麼來著,就積累起來,帶回村裡,再平均分到社員們吃。所以,隊長知道都是階級兄弟,能給點吃的就給點,只要能打發他們離開,不要在隊裡賴著不走就可以,不過,也不能白給,都是國家的東西,要有勞動,才有報酬。這樣大家都沒有怨言。
年長的人,看看隊長是位很直爽的人,又回頭看看身後的同夥,用地道的河南方言嘀咕一陣,然後回頭很有誠意的對隊長說:“那好,隊長,我們就聽你的安排。”
“那,好,民兵連長你帶他們到1號果棚裡去,拿點蘋果給他們吃一點,不許在果園裡亂跑,聽見沒有?”
“知道。你們跟我來吧。”
八個人乒乒乓乓地跟著民兵連長走,後面兩個民兵壓後,像是電影裡,鬼子押著老百姓一樣,那場景極不上眼。
一場風波平息。隊長嚷著其他工人去幹活,自己跑到渠道邊,用涼水洗了把臉,還用手捧起水喝了幾口,爽快多啦。一群群小魚在水草裡游來游去,隊長几次用手去捉,一條也沒有抓住,受驚的小魚迅速散開,又慢慢集聚在一起,像是跟你躲迷藏一樣,隊長撥弄一陣,就起身上岸。
近段時間來果園場要飯的挺多的,每個隊都是走了一撥人又來一撥人,不過這些人來了,都是不會餓著走,不會吃飽,但也不會餓著。那年頭,人就是這樣善良,富有同情心。
下果子是很苦的事,天又熱,果樹上的陽辣子、毛毛蟲又多,身體一碰,又癢又痛,金屁蟲要是粘到面板上,全身得起疙瘩,面板紅腫,奇癢,要一個星期才能好。隊裡的工人很怕下果子,今天有這群要飯的幫忙,速度會快很多。
中午吃飯時,食堂專門騰開一個桌子給要飯的人坐。他們一句話都不說,低著頭,吃著飯,旁邊一群孩子像看稀奇一樣,圍在四周。
飯吃完了,隊長又叫廚師煮一鍋鍋巴粥給他們吃,八個人吃的飽飽的。隊長又叫昆保每人給一缸子米,這樣才打發他們離開二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