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發展就更加陳腔濫調、老生常談了。
他發現這場改變帶來的結果如此糟糕,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他又利用冊子上所提及到的東西來做了幾次小實驗。
不出意料。
每一次偏離冊子記載的改變,最終都會導致更壞的事情發生,而且最後的結果並不會真正得到改變。
這個發現讓張仙師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
——假如你能夠得知宿命的存在,卻無法以任何方式撼動它,那往往意味著一樁悲劇。
對張仙師來說,這本冊子就是這樣一個存在。
他在山崖上靜坐一夜,在太陽升起之前大徹大悟,將冊子塵封箱底,自絕飛昇仙途,從此天底下多了一個瘋瘋癲癲的道士。
直到許多年之後,張仙師把箱底的冊子交到了他徒弟手中。後來這本冊子又轉輾落到謝棠如手中。
宿命彷彿在惡劣地同他開玩笑,兜兜轉轉,又以這樣的方式再度重逢。
張仙師說完這段過往,沉默地看向謝棠如。
良久,以容貌和同樣出名的不成器名滿帝京的魏國公世子挑起一個鋒利而意味不明地笑意。
「仙師同我說這麼樁舊事,是為了什麼?」
「貧道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世子——」
張仙師垂下眼睫,語調溫和慈悲。
「即使世子大才,志在天下,也不能違抗宿命的旨意。若是早日抽身,或還有一線生機。」
謝棠如聽了卻朗聲笑起來,他手中那把繪著潑墨山水的摺扇不知何時被揚開,「道長居然如此賞識我?我自己都不知曉我有什麼大才。」
張仙師依舊是溫和的樣子,謝棠如看得越發覺得有趣,若不是張仙師昨天還追著他徒弟滿院子跑,謝棠如就要真以為張仙師一直是這副模樣。
張仙師說:「有些事情世子自己心裡也應當清楚。倘若你真執意與成王殿下相爭,只會落得如書中那樣的下場。你並非與人在爭,而是與天命在爭啊!」
人又怎麼可能爭得過天?
張仙師憐憫地說。
又是成王。
謝棠如眯了眯眼睛。
「那仙師說說,既然我與天爭命必死無疑,又要怎麼才能活下來?」他說這句話時,無端有些輕慢。
「若是世子現在退出皇權漩渦,從此不戀權勢,或許還能保全。」
這個「或許」可真有意思。
謝棠如想。
他扇子一合,「啪」地打在手心,唇邊的笑意收攏起,「若非是有那冊子在前,我恐怕都要以為仙師是成王派來的說客了。」
張仙師不語。
「仙師如此篤信天命,又焉知仙師口中那場崇武三十一年的大洪水,從不是什麼天災,而是人禍。」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張仙師。
崇武三十一年,欽天監已經觀測到了南方各州將會有一場暴雨,甚至各地也早有徵兆,若是官府早做好準備,完全不至於死傷無數。
可是當時還是皇子的先帝為了扳倒太子一黨,故意讓人隱瞞下此事,並且提前毀壞了一段河堤。
於是洪水迅速決堤。
蒼生塗炭。
作為太子外祖父的當地刺史、太子黨的中堅力量,為了平息天下人的怒火,以死謝罪。而這也讓太子一黨一蹶不振,失去帝王的歡心。
於是先帝順理成章地繼位。
而洪水之後出現瘟疫是常理,與張仙師之前做的事情沒有什麼聯絡。
那並不是無情的天災,只是上位者一手締造的人禍。
張仙師沉默片刻:「可是若沒有天命的安排,又豈會有人禍的出現?貧道以為,那就是天